“你也不怎麼樣!”蘇卻冷哼一聲,抱着桂花靠到柱子旁,瞥了他一眼,揚聲道:“這麼好一片院子,也不知道招待客人,連杯茶都不倒,氣度真小。”
“拿我的東西,還埋怨我小氣?”
蘇卻仰頭瞪了他一眼,正要回嘴,雨勢卻愈發大了。
檐下的兩人被迫靠得更近,濕潤的桂香混着雨水的清新,空氣裡彌漫着一種暧昧的沉靜。
“上次我還給你倒了茶呢……”她嘟囔了一句,抱緊了花枝,聲音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埋怨。
江津嶼低頭看她,這小麻雀抱着花的模樣難得安靜,眼神滿是委屈。
“就這麼急着走?”他突然開口,語氣裡藏着幾分探究。
“有人還在等我呢。”蘇卻說着,晃了晃手裡的桂花枝,“我剛剛和她說來摘桂花,還沒正式道别,這樣不告而别,像什麼樣子?”
江津嶼低低笑道,“還挺有禮數。”
“當然了!”蘇卻擡了擡下巴,“不像某些人,對待客人一點都不友好——”
話音未落,江津嶼突然向她邁了一步,動作利落地脫下外套。
“你要幹什麼?!”
光天化日,佛門聖地,他要幹嘛?!
“走吧,上次淋雨的帳還沒算完,這次就别添新賬了。”
蘇卻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津嶼擡起手将外套撐開,蓋在兩人頭頂,雨水擊打在布料上的聲音立刻沉悶了幾分。
“跟緊我。”
幾乎是在同時,一隻手輕輕扶在她肩頭,帶着她往外跑去。
外套下仿佛成了一個安全的小天地,江津嶼寬闊的肩膀在她前方,像一道屏障,将暴雨與寒冷全擋在外。
蘇卻不自覺地往他這邊靠了靠,仰頭看着他的側臉,有些怔然。
雨幕中,他的側臉清隽而冷冽,微濕的發梢貼在額角,睫毛上沾着細碎的水珠,唇角不經意間揚起一抹淺笑。
“你倒是跑快點。”江津嶼微微側過頭,嘴角帶着點笑意。
蘇卻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盯着他看。剛才那一瞬的心動讓她有些慌亂,趕緊低下頭,卻怎麼也掩蓋不住耳尖的微紅。
這個平日裡清冷疏離的人,此刻卻為了不讓她淋濕,幾乎将整件外套都往她這邊傾斜。
蘇卻抱緊了懷裡的桂花,心跳漸漸亂了節奏。
等跑到回廊下時,他終于停下,将外套甩開,抖了抖上面的雨水。
“這就算扯平了?”
蘇卻下意識脫口而出,話一出口自己都愣了一下。
“怎麼,還不夠?”江津嶼挑眉,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紅的臉上,笑意淺淺,“你倒是說說,想要什麼?”
這語氣,分明是在逗她。
蘇卻一噎,抱着桂花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拉開距離卻又被檐下的雨逼得動彈不得。
難得一次,這個向來伶牙俐齒的人,竟然結巴了。
“哎喲,津嶼,你這招撩人倒是挺有一套啊。”
蘇卻一愣,循聲望去,江津珏站在回廊盡頭,笑意盈盈,雙手正捂着身旁小女孩的眼睛,“年年,這場面不适合小孩子看,遮住!”
小女孩也不掙紮,隻是故作無奈地歎了口氣,“媽,我都看完了才遮……”
江津嶼揉了揉眉心,“姐,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好趕上這一出。”江津珏放下手,目光在兩人之間流連,尤其在蘇卻泛紅的臉上多停了片刻,“還以為你隻會剪花,沒想到還挺會護花。”
蘇卻聽到“姐”字後愣住了,目光在江津嶼和江津珏之間來回掃了幾遍。
“江老師是你姐姐?”
“對,津嶼是我弟弟,”江津珏笑眯眯地解釋,“以後有事就找他,他嘴巴雖然毒,性子冷點,但做事靠譜。”
“津嶼……”蘇卻輕聲念着他的名字,眉頭微挑,“津渡的津,島嶼的嶼?”
江津嶼斜她一眼,對她的念叨似乎有些不耐,卻又沒有打斷,“記住就好。”
江津珏似是沒看見他們之間隐隐的較勁,轉向江津嶼,“小卻是我摯交好友的侄女。津嶼,你以後對她就得對年年一樣好,聽到沒?”
蘇卻眼睛一亮,立刻順勢接話,“聽到沒?你姐說了,要對我好一點。”
她狐假虎威地點了點頭,促狹地看向他。
江津嶼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忽然勾起唇角,“像年年一樣好?”
“那不如先叫聲舅舅來聽聽?”
蘇卻一愣,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
“你想得美!”
江津嶼雙手插兜,靠在柱子上,眼神寫滿了“随你便”。
空氣凝了片刻。
“……舅舅。”蘇卻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兩個字。
“嗯。”他懶懶地應了一聲,語氣輕飄又得意,“乖。”
蘇卻狠狠瞪了江津嶼一眼。
江年年抱着胳膊歪頭看着兩人鬥嘴,小眉頭皺成一團。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舅舅這樣,笑得……好奇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