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喊醫工來。”黃色小娘子有些焦急的吩咐着旁邊一個侍女。
“阿姊怎麼這麼不小心還這麼不經摔。“黃色小娘子還不忘吐槽。但全身都在努力的的扛着她。柔弱的小身闆撐起來一個比自己大的身體,很是不容易。但身體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松動。玄淨現在像個脫了殼的軟體蝦,若不是旁邊這個小娘子,怕是又要在摔一次。
”阿姊摔下去的時候可沒有磕碰到頭或者臉吧?”黃衣服還有點擔心。
“我看是直接飛出去的。倒地的時候直接躺下了。應該?沒有摔到頭吧。”回答的那個侍女回答的也是吞吞吐吐。
“醫工來的能在快些麼?阿娘也快點叫來。隻悄悄的去聽到沒?”
暈倒的這段時間,院子裡竟然還是井然有序,奔走喊醫工的。去請她阿娘盧氏過來看她的。喊人擡着她的身體去屋裡床上的。黃色衣服的小娘子看起來小小的。指揮起來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樣井然有序的規矩禮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世家大族。
李玄淨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使勁兒左右動了動身體,新身體倒是沒有什麼痛覺,就是僵硬的厲害。她已經睜着大眼睛看着身旁的人忙來忙去好一會了。
她應該不是到了天堂,而是穿越了。
貼身侍女燈芯早已經喊了醫工來看。原身的阿娘盧氏也匆忙趕了過來。
醫工來的很快,像是與他們家人很相熟。簡單寒暄了下就隔着帷幔看了她一會神情狀态。又按照行醫的順序讓她将舌頭伸出來。她也乖乖的伸了舌頭。醫工面色和氣還帶了點哄孩子的成分問她:“可有哪裡不舒服? “
李玄淨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一聲清澈而又尖銳翠耳的:
“阿巴阿巴”
“?”
“........”
之後不管是醫工問什麼,說什麼。是阿娘來問也好,是妹妹侍女來問也好。她就隻能發出阿巴阿巴來回應。其餘聲音一概發不出了。這下好了。她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她這聲音還怎麼做絕代妖後啊!還怎麼勾搭各路帥氣的郎君。上天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到時把好條件也一并給了她呀。現在這算啥!
玄淨的不忿和義憤填膺表現得太明顯。都和鑲在臉上了一樣。
罪魁禍首或者始作俑者兩者不管是誰,當事人卻隻有兩個。一個已經說不出話來,那麼另一個當事人隻能背起了鍋。
沒過多久。他們府裡就多了一條死命令。除了貼身的侍女,一律其他人都不得進入她的屋中,所以家裡人知道她情況的不多。隻當她是得了風寒。
而那當事人黃衣服小娘子,她那二妹妹。責被罰洗了她所有的衣服作為處罰。
她現在很難過。隻能發出“阿巴阿巴”的聲音算什麼啊,就算她貌若天仙,是個絕世少有的大美人。但又誰家大美人隻會阿巴阿巴,這還讓她怎麼巧言令色的調戲郎君。于是隻能躺在一個巨大的胡床上傷春悲秋。
不過心裡也有些許慶幸。她說不出話來。就不會被人發現。不然一無所知的她。想必一定暴露的很快。還是先把這裡的一切熟悉起來。李玄淨偷偷的給自己心裡打了一些氣。
壞處嘛就是隻能百無聊賴的躺在胡床上裝病人。
也不知是這戶人家本來就人口少,還是本身要做的事情都多。她吃過一次藥,吃過一次飯。被她阿娘再三确認過身體并無更多不适之後。就被丢在了胡床上。衆人今日都匆匆忙忙。聽她侍女燈芯的意思,是要忙着慶功。
躺着無聊的玄淨,掃視了下室内,不是金碧輝煌,大氣莊嚴的宮殿。也不是精緻名貴,擺放物品富貴的商戶之家。一張胡床,一個素雅的屏風,一個梳妝台就是全部了。布置的倒是溫馨雅緻。驚喜的是她還擁有一個八瓣葵花形花鳥紋的銅鏡。雖然不是稀罕物,但是足能看出這家女主人對女兒都是極好的。
不值錢的物件不稀奇。但對玄淨來說,這些可都是古董物件。那木質的胡桌也是真材實料的實木。
有事情做的時光過得格外快些。她掃着家具一個一個盤算值多少銀錢時,沒多久她就餓的肚子發出了叽裡咕噜的聲音。而送飯的侍女燈芯卻是遲遲沒到。
她這具身體不太好挪動。倒不是不能動,就是新的身體每次用起來。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她也懶得起身。樂的隻躺着床上。這麼些年工作的辛苦,感覺一次性都被她睡了個夠。
隻聽得有腳步聲漸漸變大,李玄淨努力用腦袋向外面探了探,看見黃婆婆端着飯食來看望她。後面還跟她的侍女燈芯。
黃婆婆是李玄淨阿娘盧氏的陪嫁。雖然年紀不小了。人長得很是精神,辦事也利索。
“淨娘,久等了。可沒有餓壞吧。你阿耶伯父快從外縣回來了。所以耽誤了些。”黃婆婆說話聲如洪鐘,一點也不像個老人。
“阿巴阿巴” 李玄淨難為情的回複了一句。即使穿越了這麼久,她還是對自己的聲音有些羞恥和接受不能。
難為黃婆婆和燈芯沒有笑出聲,隻是一臉擔憂的看着她。很是心疼。
李玄淨瞟了眼桌子上的菜色,甚至稱得上琳琅滿目,和之前第一次吃藥那會并不同。晌午她隻能吃些胡餅一些蔬菜湯。而今日桌子上居然還擺好些肉菜和水果。
“兩位郎君差了人來說。讓我們備着宴席。你阿娘的意思,若你不能下床,就先吃點。不用去廳裡了。估摸這今晚都沒有空來看你,讓你吃飽了直接洗漱睡下。黃婆婆一邊說手裡動作也沒停下,非常快速的給她布好菜,一臉慈祥的看着她。
“你阿娘說明日一早再過來,她讓你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明日和你阿娘比劃。不要自己忍着”說這話的黃婆婆話裡含着關心。
“這孩子怎麼摔了一跤就不能言語了。”臉上卻皺了眉,看着很是憂愁。
“明府明晚的燒尾,你阿娘的意思。若你明日好些了。在看看是否能去。”
李玄淨聽得話裡話外。知道自己可能穿越的不是時候。用猜加直覺大緻知道這府上的當家人這幾日怕是升了職。今晚是慶祝的家宴。明日估計是更大的慶祝。
“娘子今晚好多的新菜色。可是去縣裡最好的酒樓裡買的呢,娘子可要多吃點。身體快點好些,明日還有更好吃的等我們呢”侍女燈芯看小娘子一臉沒精打采。使用了美食誘惑。
她還憂愁她失憶了又隻會阿巴阿巴。這個時代的家人會不會給她抛棄了扔到荒山野嶺裡自生自滅。她上一世親情緣分淺薄,沒怎麼被人關愛過。這麼猛的被人關愛,竟然有些克制不住。死亡的恐懼,和這一世要重新活下來的悲傷,就因為幾句關懷。一股腦把她打敗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眼淚不知不覺從眼角大顆大顆的滑落了下來。
她這一哭,可給黃婆婆和燈芯吓着了。左右圍着她又是哄又是問。她都隻一味的搖頭。燈芯一直抱住她。他們越是安慰她哭的更是厲害。又怕她們誤會。邊哭邊擦眼淚。還一直頻頻示意。手腳并用的表示自己可以吃飯了。讓她們快去忙宴席的事情。
黃婆婆心裡一陣哀嚎心疼,這玄淨娘子哪裡都好。體貼懂事,照顧弟妹。就是有了委屈從來不說。都委屈成這樣了,還讓她們去忙體貼他們下人。那眼淚伴着飯也吃得下去。
眼看着天要黑下來。這前廳幫忙他們必須要去的。黃婆婆丢和燈芯一股腦不知從哪裡,尋了好多刺繡紋樣說是給她無聊繡着玩的。又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些書,讓她看着散心。兩人匆匆忙忙來來去去。就是想讓她心情好些。玄淨緩了一會。心情早已平靜。忍了心裡又一陣的溫暖。笑着表示自己沒事了。
黃婆婆和燈芯則表示之後回來給她收掉吃好的飯菜。還會再來看她。兩人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屋子裡隻剩了她一個人,卻一點不覺得孤單了。
春日裡的天還是有點悶,黑的又慢。都以為她病了。她們不給開窗。她自己艱難的下了床。她輕輕開了一個窗縫。陽光馬上要消失了。隻餘了幾縷照射下來,打在窗戶棱上。李玄淨眯了眼,覺得日子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