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繼續前行,風沙沒但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大,彷佛一片厚重的黑暗多籠罩,原本清晰的道路逐漸消失在風沙之中,連那向導都有些辯不清楚方向了。
“裴大使,實在不是不能再往前走了,眼下路都看不清了,等下若刮起風來,我們都要被埋在這,我們找一地方避一避吧。” 一名随行的向導引路人向着坐在高頭駿馬上的裴松風詢問道。
裴松風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又看了看周圍彌漫的風沙,心中有些焦慮,這樣的環境迷失方向是小,這因為迷失停久了而缺水才是危機生命的危險來源。
“我們先找岩石附近,原地紮營,等風沙小些再繼續前行。“
随行的士兵們開始忙碌起來,他們迅速的搭建帳篷,以及準備這一大群人的飯食和水,還要應對即将到來的夜晚。
李玄淨從馬車下來,這些搭帳篷的活本不應該她做,可她也不想閑着,士兵們都和她客氣着不讓她碰。
她隻好帶着流玉,王女史,用帷帽遮了臉去找裴松風,他們那邊的篝火已經升起,火苗在風中搖曳,發出噼裡啪的聲響,火光照亮了周圍,紮營的效率也快了許多,接連一串的帳篷都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營地。
裴松風正和鴻胪寺的官員不知說這什麼,看見火光外的娘子一身胡裝很是爽飒,頭上卻是白色飄逸帷幔。
“你怎麼來了?”裴松風有些驚訝的問道。伸手替她擋了擋吹過來的風。
“天黑了,等下風沙更大了,你快回帳篷裡去,若要什麼,你譴士兵來。”
李玄淨不知他們在聊什麼,她雖然也有職位,可是有事他們也隻躲她。
李玄淨知道,這馬上要到沙漠,最怕的就是沒水,以及中暑,她知道,在這片荒蕪土地中,幹淨能飲用的水是最為珍貴的資源。她擡頭望向遠處,隻見天空中烏雲密布,仿佛随時都會降下暴雨,這種地方,條件極差,若真的下雨,倒是不愁喝,隻是這風沙吹人,将士們在外面反而會生病。
"水還夠嗎?" 李玄淨忍不住問了一句。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也透露出她内心的焦慮。這風沙彌漫,白日裡卻像是黑夜,他們在岩石旁紮營也算是向導有經驗,可是還不知道要在此處躲避多久,總要知道最近的水源在哪裡。
“暫時還夠。”裴松風聲音低沉冷靜,可是也知道将士們,随行的人員也都在擔心這一點。
“傳令下去,水泉不遠,讓将士們安心紮營。” 将士們行軍打仗,什麼水都喝,自然隻要有水就知道怎樣過濾幹淨,喝進去不容易生病,哪怕是幹涸的河床他們也能想辦法。
“水若足夠的話,讓将士們用濕布站崗的時候捂住口鼻,會減少吸入沙塵。”
向導從帳篷裡探出頭來,看了看李玄淨 ,有些訝異,“沒想到李通事(1)居然還知道這個。”
李玄淨微微一笑回應道:“這個方法我在古籍上見過,若用濕布,是可以阻擋沙塵,減少吸進體内的可能,随行的醫工也不用那麼緊張可辛苦了。”
李玄淨說的心虛,她哪裡看過什麼古籍啊 ,她現在的水平不過剛剛啟蒙而已,要不是靠着上一世來旅遊過,她哪裡懂得這些。
裴松風心中暗自一笑,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摸樣,輕輕挑了眉,嘴角翹起一個若有似無的高度。
"李通事可是從哪本古籍裡看到的?“
李玄淨茫然失措,她現在讀過的書,哪能比這位裴郎多,正在思考怎麼搪塞過去。
天空開始稀裡嘩啦下起了雨,大滴大滴的雨點像石頭般砸在地面上,緊接着,一陣狂風呼嘯而來,吹的玄淨快要站不住,這時天空中傳來隆隆的雷聲,像是沙漠的怒吼。
“快回帳篷去。”裴松風斂了神色,不在玩笑逗弄,連忙譴了士兵護送李玄淨和侍女們。
向導一直噙着一絲詭異目光盯着李玄淨走的背影,裴松風看那目光有些不悅,“向導也該早些回去了,等下暴雨再大些,第二日怕是要生病。”
---
帳篷内的裴松風并未休息,那向導也是吐蕃使者的眼線,心中有些煩躁。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腳步聲,是他派出去的侍從。那侍從面色不好,還有幾分不安和局促。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裴松風皺着眉問道。
"他們的眼線到處都是,我們的人路不熟,有些擔心他們會突襲我們。”
他們明面上一是為了贈送禮物給那芒松芒贊,二是打着送回波斯王子正好從吐蕃和突厥兩地經過,突厥十個部族的可汗引誘各屬部落來騷擾安西,又和吐蕃結為了聯盟,聖上下了秘旨,準備先來探查情況,再聯系西州都督擊退吐蕃入侵。(2)
”不會,現如今禮還送到,使者還沒回去,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先等着暴雨結束,入夜再看。” 他們科不光帶着金銀玉器,更重要的是帶着糧食種子,醫工,書籍,這才是所謂的縣主的嫁妝,以及給那吐蕃的和親回禮。
“我們還是加強防備吧,以防萬一。”裴松風補充道。
“等下。” 那侍從走出去沒多遠,又被喊了回來。
“ 你讓守衛的将士們,用濕步捂住口鼻。” 既然那向導都誇贊了李玄淨的法子,想必一定有用。
快到沙漠的地方,哪怕有雨水,風雨也來的快去的極快,天空比之前的陰沉反而透了一些,雖然還是黑漆漆的,但是能隐約看到些星星點點在閃爍,算算時間,這會子是真的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