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以為這家仙宮故意害他,定是有背後之人謀算,要殺了他,東家親自去前來,也無法解釋。又查出之前有朝中官員喝的酒水裡摻雜了馬尿,回去就腹痛不已,還有的人來吃飯時,自己貼身侍奉的侍女隻替自己喝了一杯酒水,不久後就死掉了。
恐慌就像傳染一樣,散播了開來。
流言蜚語起,真的變成假的,假的也變成真的,勢大的怕被毒殺,勢弱之人害怕牽連,各種利益牽扯,這太白酒樓的東家也借機狠狠踩了仙宮幾腳。
那名侍女,李玄淨很崇拜,膽大有魄力,用一己微弱之力,趁着動蕩間接算是救走了好多無辜做工的人,不分男女,聽聞此娘子逃跑之時,不少人默默幫她。
隻是這樣可也難逃追殺,最後雖然不知結局如何,可玄淨希望她還活着。
“聽前人事,總要吸取好的,摒棄壞的。”
李宗若有所思,“感謝淨娘所說,阿兄長了見識,隻是淨娘所言,是想讓阿兄作這名侍女?用自己之身破了這局?”
李玄淨感歎阿兄聰慧,能這麼快就從故事裡想到這一點,自己當時聽上官禦正講這段故事之時,可是聽了好幾遍才明白這其中深奧。
“并不全是,阿兄你想,那侍女即使活着,也要隐形埋名,其他酒樓也不會雇傭她,這聰慧計謀也不可到處講,說是此事是自己所為,她能活着就算命大了。”
“阿兄若學了她,我們可沒有地方逃亡。”
“不過如今以我們的實力,我希望阿兄能做那蟑螂,隐藏在盤子深處,不揭開就看不到,可是打開就會不知何時會爆漿的蟑螂 。”
随着颠簸的馬車,李玄淨嫌馬車了悶,掀開了波如蟬翼的藍色簾子,好看的落日餘晖映射在玄淨的臉上,昔日可愛包子一般的妹妹仿若真正成了一名能擔當的大人。
李宗看着那好看的眉眼輕輕閉上,睫毛濃密而纖長,灑下好看的陰影,還是像幼童一樣把将頭擱置在馬車的窗檐上吹着秋風沐浴着陽光,可他心中五味雜陳。
淨娘肯出主意,也就是自己也将身處同他一般的危險中,李宗突然覺得,無權無勢,哪怕科考也比别人難上許多,自己的事情,還要讓妹妹幫着操心。
“淨娘放心,我會答應他們所求,我還會考中,我不光要考中。我還要一步一步往上走,我要告訴這些受貴族蔭蔽的不學無術的學子們瞧瞧,哪怕我今日無奈幫他們做了弊,可他們拿走的屬于那些窮苦學生的機會,我也一定會奪回來。”
“到時候,我自有辦法不拖累家人。” 李宗知道哪怕淨娘有謀算,可這事情,也風險極大,他作為兄長,怎能受妹妹保護而無所作為,他已經想好了路子,隻要考中,那吏部的郎中铨選時,一定要個清官亦或是長安縣直接從有實權的職位做起。
此事艱難,李玄淨心裡盤算,隻敢賭一賭,賭新貴與舊黨之間,賭皇權的争鬥輸赢.
上位者通常多疑,可不管多理智的人有時也會被情緒左右,在他們身邊的人,最重要的不是聰明,而是忠誠,李玄淨深深知道,哪怕是皇後殿下所見事務也會有局限,很多事情不能親身經曆卻要做決定,需要身旁之人提醒,她得以做女官也是因為如此。
李玄淨所求,所要破這個局,必須要從皇後殿下的角度出發,她一定要找出皇後殿下現在所最看中的點去推動這件事,才能保住阿兄,才能不重蹈仙宮那名聰明的侍女同樣的下場。
這下她可是真的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李玄淨相信,當人一步一個腳印,走過去的時候,就會發現這些困難,不再是天大地大塌陷了的事情,當時在管城縣時,覺得趙娘子用她送禮已經是天塌了一般的嚴重,如今回頭看,趙沐小娘子,作為本家的人都沒有過的很好,更何況王縣令的那位娘子,長安貴婦們的聚會她都沒能見到她的面。
她如今要面對的是更為複雜的事情,哪裡還會想起那當時覺得縣城裡最厲害的趙娘子一分一毫呢。
旋轉不停的車輪不會因為泥濘的土地而停滞不前,馬夫揮舞着馬鞭,在李宗和李玄淨愁雲難展的思緒中,已經行駛至李府牌匾前停下,兩人在馬車上談論太過認真,導緻後面也有一馬車窮追不舍的緊跟在後面,他們二人都沒有發現。
”宗郎,李娘子,等等,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