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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禦正此時正準備離開去往含元殿,皇後聖人的侍女已經來傳喚過幾次,問何時能來。
李玄淨正巧帶着趙内侍和周史令進入殿中,看着禦正像是正要離開,李玄淨撫了撫胸口,可算趕了個巧。
同他們一路的太蔔署的張蔔令則是半路與他們分開,自己一人去了仗院和其他官員們一起等待朝會開始。
李玄淨恭謹踏入殿中,行禮回禀道 ”上官禦正,周史令說是有事要親自回您。“
上官禦正已經聽裴松風派來的人說過一次仗院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是清楚禮部禮單正處在麻煩中,她本就早有打算,一切都在意料之内,隻不過自己跑不開,才讓李玄淨幫着走一走,也算是給她個提前曆練,也讓她接觸下朝臣,為之後做個鋪墊。
這不光是禦正有意培養,也是皇後聖人早就示意過的。
周史令與上官禦正互相鞠躬行禮,起身說道
“禦正所疑問,我這就直接了當禀明了,在下實在不願違心作假。”早前就被駁回過一次了,可他不願意作假,崔侍中又駁回,可他甯願忤逆聖意,也不想摻和其他,這本就是他作為太史令的職責所在。
周史令話閉,上官禦正并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還是溫柔含笑的傾聽,似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周史令又道: “這天象異變,我為太史局史令,職責本就是照實記錄,如今也隻是按規呈上,不料被崔侍中駁回,可這天象不可亂改,既然大朝會上不讓宣讀,還請禦正禀明聖人,我不知何種天象才能符合聖人心意,才配昭告天下呢?”
此話問的無禮,算作對聖上不尊了。可禦正并沒計較這些,而是從胡桌後面緩緩站起站起,今日禦正穿了一身禮服,九行青底五彩搖翟紋,配套中衣為白色紗質單衣,領口裝飾黼紋,蔽膝同下裳同色,禮服華貴,将禦正襯托得更加高貴不凡。李玄淨趕忙快步上前去攙扶。
“ 宣讀吉像而非異像,周史令想必比我更為清楚,什麼樣的天象才算是祥瑞,天無上瑞也總有中瑞,即便無中瑞業總有下瑞之象,這異變一事,皇後聖人已經知曉,皇後聖人也讓我勸一句周史令,若周史令真為朝堂好,為皇後聖人好,還請改一個吧,我這也有你們太史局之前記錄的,周史令不如從這其中挑選一份。"先朝情形,這周史令又怎可能沒有聽過。看他執拗,也懶得再寒暄其他。
上官禦正說罷,用眼神示意桌上放着的幾份卷軸。
李玄淨從剛才開始便不敢說話,她從未聽過禦正口氣裡帶着威脅,平日裡都是和緩溫柔的吩咐她,改這改那,即便發火也隻是輕輕皺幾下眉頭言辭嚴厲一些罷了。
這樣溫柔的逼迫,她還是第一次見。
李玄淨眼尖,禦正既然示意了,她連忙上前,幫忙攤開那幾份已經準備好的卷軸放到周史令看着方便的地方,上面記錄着三種上瑞天象。
她這個不懂天象意義的人也看得懂。
第一幅卷軸所寫:有五色雲扶日,闊一丈以上……複有五色雲在日四旁抱日,光彩其鮮。
李玄淨心裡明白這是五彩祥雲,主吉祥,國富民強。
第二幅卷軸所寫:黃龍頭向北鬥七星,尾向南方,身長三丈而髯須可見。
這是說有龍在天上,這是稱贊聖上功德所在,品行高潔,威震四方。
第三幅最短,隻有幾個字: 客星格則出,大而色黃,煌煌然。
李玄淨知道這是說格澤星,瑞星之出,皆為吉兆。
禦正櫻紅的嘴唇輕啟,不動聲色的提議道: “我私以為,這第三幅最好。”
李玄淨偷偷去看周史令的反應,果然也在看這第三張天象卷軸,手扶在銀須上卻停止了動作,短短幾個字卻盯了好久。
“好,絕妙之象。” 突如其來的大聲稱贊,吓了李玄淨一跳。
周史令突然仰天發笑。這禦正真不愧是聖人聲旁的女官,禦正所謂用心良苦,這是瑞星,可也是應用起來左右逢源。
客星,非常之星。其出也,無恒時;其居也,無定所。忽見忽沒,或行或止,不可推算(2)
格則也算卦像,和太子有關聯。
李玄淨不懂,也不敢問,隻能默默把這幾句背了,準備找個時間去問問趙沐,她說不定知道為什麼。
這禦正如此笃定的拿出這記錄,周史令就會願意妥協,看來再此方面造詣不淺。若自己找一日求求禦正,多說幾句趙沐娘子的好話和能耐,是不是趙沐也能有機會入宮,去太蔔署或者太史局做個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