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着像是馬夫,可誰家府邸的馬夫需要五個之多。
而且那立在觀旁,給他們用來遮擋的,還是一輛牛車。
這幾位郎君就這麼四處看着,也沒什麼特别的舉動,就靜靜地待在一輛牛車旁邊。
巡使皺了皺眉頭,心裡有些癢癢的,可他也不好直接沖上前去把人抓捕起來。他心裡清楚,自己的主司将軍也分明看到了那邊的情況,卻同樣沒有任何行動。
果毅将軍雙手背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踱步到殿門外的一處夾角處,那巡使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将軍微微側過身,眼睛裡帶着幾分世故與老練,對這位剛上任不久的小弟指導起來:“你下次可得記住了,要是再看到有這樣服飾打扮的人,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你先在心裡記着就行,然後先來問我,等事情過後再去阻攔也不遲。”
“他們一看就是某個親王貴胄豢養的衛隊,你要是冒冒失失地就沖上前去,人家又沒做什麼壞事,你這不就直接把人給得罪了嗎?”主司将軍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拍了拍巡使的肩膀,眼神裡帶着一絲警告與告誡。那巡使聽了,趕忙恭敬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人群聚集,他們要做防衛,來來往往的人數雖多,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上官禦正的馬車剛走不久,道路的封禁也解除了一部分,通行來往,除了觀門,就是各坊間的交界處,會有巡衛,坊間民衆出了華陽觀的門,不像來時隻有一條道路可以選。
這些巡衛将軍們,甚至比剛剛祈福齋醮時還要謹慎,等這裡的人群不在這樣密集時刻,他們才能回去彙報,之後挨到下衙的時候。
今日的巡衛裡,包括這位果毅張将軍,甚至是從建福門調來的,寅時就開始站崗,又來這華陽觀門口巡查。
可沒辦法,這位張将軍經驗充足,元日站崗又會獎勵許多銀錢,這種時候若有紛争矛盾,踩踏打架,若鬧大了,他來年可能降職,但張将軍極有自信,他還渴望能發生些什麼,為他來年吏部的考核裡加上一筆功勳。
他對升官的欲望,不比這位小巡衛弱。
他們做巡衛,隻遠遠望上一眼,就能感知到哪些人值得注意,哪怕裝的再像一名普通的車夫,可常年累月形成的習慣,動作,舉止,那都深刻到骨子裡,也逃不出他們的眼睛。
“張将軍(1),你看那邊那位是不是也很奇怪啊,我看他盯着那牛車業看了好久,這也鬼鬼祟祟的,他看起來裝扮普通,我們是不是可以?“
那小巡衛恨不得張八雙眼睛,把這些奇怪的人都抓個遍。
那遠處的确有個灰撲撲圓領袍子的郎君,身上披着一件同樣灰撲撲的綿襖,一邊哆哆嗦嗦捂着手掌哈着氣,一邊也像是等人的模樣。
長得文質又瘦弱的,不像車夫,也不像衛隊,更不像朝堂上的官員,像是個替府上辦事的管家。
張将軍瞅了兩眼,大步邁步上前喊住了那探頭探腦的郎君,
“喂,你,喊的就是你,你在這四處打量什麼呢? ”
那郎君連忙搓了搓手,握拳拱手行禮客氣道“ 啊,這位将軍,有禮了,我們是盧府的人,禮部盧郎中的家仆,在這等個人,既然郎君問起,等下還望您能行個方便,不知郎君如何稱呼啊。"
“這是我們左右翊中郎将府的 ,張果毅将軍。”
‘我是左右街使。。。“ 那小巡衛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 張将軍,久仰久仰,這裡我家郎君備了些食盒,裡面放了些糕點和瓜子,幾位将軍守衛辛苦,還請笑納。”
張将軍:“我們在巡查,怕是吃不了,不過既然是盧郎中府中人,有什麼事,直說吧。”
張将軍接過那食盒,挺重,遞還了回去。
準備先聽了,再收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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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陽觀内
“哈哈哈哈,本來禦正走了還挺沒有盡興的,沒想到趙工部也愛同我們這些娘子們玩,還有李司籍這牌技也太差了,這可是把月俸都輸光了吧。”
“娘子們開心就行了,禦正公務繁忙,這宮宴快要舉行了,宮裡離不開她,娘子們不嫌棄我這牌技,還願意帶我玩,我也是榮幸之至。”
“哈哈哈 ,哎喲小李娘子,下次若禦正不得空,你來我府上,我們繼續玩。”
李玄淨躬身站在華陽觀門口,拱手行禮,微笑着送着幾位娘子上了馬車。
今日她做了符箓,送走了趙沐娘子,又陪着禦正同一些貴人娘子說了話,禦正送走,她則繼續陪着她們打了好一陣子的葉子戲,故意輸了些銀錢哄了她們開心,現在的她,是又窮,又累,隻想忙完宮宴之後,好好回府躺上個十天半月的。
如今她渾身酸痛不止,燒腦累心,還要鞠躬微笑,送着幾位娘子上了華陽觀外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