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拿到卷軸,找我問完之後,你還想做什麼?”
邵哥:“賣消息,賣給更多人。”
這個回答絲毫不意外。
言旗嘴角勾起,繼續問:“如果我的機甲和凋敝時代有關,你會怎麼做?”
“回收站的大哥讓我留意,我賣消息給他。”
言旗用力把大拇指按在他的脖頸上,看着他無神的眼睛,耳邊的呼吸聲越發急促,笑意漸濃:“我的機甲和其他人的一樣,沒有關系。記住這一點。”
邵哥木然地點頭。
言旗放開他。
她的毒素控制不了一個成年人太長時間,機甲的事也瞞不了太久,她得為“天秤”進一步打算。
比賽是一時的,操控機甲是她一輩子的事。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老闆,來生意了,修機甲。”粗啞的聲音穿過兩間賣零件的店鋪,沖散兩人之間略帶嚴肅的氣氛。
那人嗓門大,步子也快,三兩步竄過來,光影斑駁的路上多了幾滴血。
言旗一眼就瞧見一頂炸毛的頭發,厚厚地頂在腦袋上,劉海被面具撐着翹起來,蓋住眼睛,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血口子撕開衣服,遍布裸露在外的皮膚。他似乎察覺不到疼,走路飛快。
“來了來了。”邵哥笑盈盈迎過去:“機甲放後院,左轉第二間修理室就等着您了,小店還有包紮傷口的藥,量大便宜,要來點嗎?”
“我的機甲核心芯片估計不行了,你看着換一個。”
男孩撤下脖子上的機甲項鍊塞到邵哥手裡,語氣很沖,恨不得冒火:“明天結算積分,今天這些刷分的怎麼都這麼無恥!”
“一年一度的軍校選拔,名次越靠前,保送的機會越大,這不打破頭什麼時候打?不過你放心,我昨天剛進貨,現在小店其他不多,核心芯片管夠,你看站台階下面那個,也是來換核心芯片的。我這價格實惠,技術夠硬,有口皆碑,不信你問。”邵哥誇誇其談,随手就把正準備走的言旗賣了。
男孩一腳跨上台階,餘光掃到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的言旗,瞥過臉:“喂,你,也是被那些刷分的神經病打壞了機甲嗎?哎,算了。你也别難過,去年這會兒,那些要畢業的神經病也來瘋狂刷分。今晚有不少人機甲都被打壞了,碰上那些人,大家都倒黴。”
男孩自說自話,腳下一拐,往下走。
言旗皺緊眉頭,她還想去拍賣場找找機會呢。距離近了,她後退一步,冷冷問道:“你,有事?”
起風了,夜風糊在臉上,有點疼。
“哎,小哥,門在這。”邵哥在台階上螃蟹走,想把人拉回去,一伸手,拽空了。
精神小哥甩甩手,語氣裡充滿了嫌他礙事的意味:“你先去檢修一下。”
說着,他猛吸鼻子,擡起袖子擦掉剛流出來的鼻血:“認識一下,我叫尚岸。你要是太難過的話,我可以當你今晚的限定倒黴搭子。一個人倒黴太慘了,兩個人一起倒黴,剛剛好。”
……倒黴還剛好?
神經!
面具之下,言旗白了他一眼,腳步先轉,“我運氣很好。不認識倒黴鬼。”
一句話把尚岸氣得七竅生煙。
奈何那個沒禮貌的家夥轉身就走,甚至站在他後面的店長還在比手勢。
“你們店這麼磕碜,找個托話連都聊不上,搞什麼呢?”
上一秒還在努力給路癡指路,下一秒突然被污蔑是黑店,邵哥懵了,無名火噌的竄上來:“這位客人,小店做生意全靠良心,哪兒來的托!”
這小脾氣他可不慣着。
“她不是?”
尚岸冷笑,學着店長之前幾個手勢,邊比劃邊嘲諷:“你們這樣,還這樣,還有這個,不就是在商量怎麼坑我嗎!你嬉皮笑臉,他人愣話冷,一冷一熱,刺激我的消費是吧,我告訴你,托兒我見多了……”
“他是‘天秤’。”邵哥無奈。這都能誤會上,今天到底是誰倒黴?
“誰?”
“之前積分榜排名第二,機甲同名,‘天秤’。”
“嘶~”尚岸輕輕吸氣,神色嚴肅,又問了一遍:“是那個,心黑手黑雙天秤的那個‘天秤’?真的是他?真人?”
得到肯定,他兩眼一轉,瞄見牆角的鐵棍,拿起來就跑:“借我一下,我去和那家夥說道說道。他上次掏了我的核心芯片,這次是無良,他們兩個……嗯嗯嗯嗯?你松手!”
邵哥哪敢松手。
修理街禁止鬥毆。送上門的生意,可不能就這麼沒了。
“要不,我們去看看核心芯片,核心芯片合适,機甲更順手,下次扁人更痛快。店裡已經在幫機甲檢修,結果應該快出來了。”他苦哈哈地勸說着,拽着鐵棍的手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勁兒。
這哪個缺德玩意兒在門口放了根棍兒啊!
“沒事,你選,我相信老闆的眼光。選得好,老闆你就是我親爹!”尚岸嘴上說着,腦子已經飛到街口,一條腿跟着眼神使勁往外拐。
“那怎麼行!當不起當不起!都說機甲是機甲師的第一個孩子,核心芯片就是孩子的心髒,這種事怎麼能讓我一個外人代勞!”手上勁兒一宋一緊,邵哥把鐵杆拽回來。
靈光一閃,他低下頭,佯裝十分愛惜的樣子,仔細撫摸着杆子:“這是昨天夜裡買來的,和店裡那些核心芯片一樣,是從禁區出來的好東西,值這個數。”
他比了三根手指頭。
尚岸想搶回鐵杆的腳步慢了:“三百?”有點貴,但還能接受。
“三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