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噓聲一片,引來不少人。
尚岸坐在第三排,原本還挺寬敞的位置,不知不覺變擁擠了。
“嘿,你知道這一場怎麼回事嗎?我看不少人都往這邊來了呢。”一哥們自來熟,剛坐下就拉住他開始唠叨。
尚岸哪能說是偷襲,腦筋一轉,算盤噼裡啪啦響:“這一場,名堂大着呢。你看那個落在下風的,是這裡大名鼎鼎的宋敏,之前還上過三級。另一個,哎呀,才是新人,機甲還破破爛爛的。”
“新人連輸四場,就這機甲,這麼草率的來了?”這哥們震驚了。
混迹賽場久的都知道,決勝局可不是什麼随随便便論輸赢的地方,要真輸了,可是要被掃地出門的。
“這就是其中值得說道的地方了。你看這兒可不隻是賽場,還是賭場。賭,除了運氣,還要會藏牌。要我看,這個新人很可能是故意的。她之前都是被指名挑戰,對手是同一個人,連輸四場,你看這,正常嗎?當然不正常!這不得有貓膩。”
不過一會兒功夫,台上的局勢完全逆轉。
被偷襲一招,宋敏的神色頓時冷下來。除了輕蔑,他的臉上顯出鄙夷之色。
黑色改裝機甲被能量炮推出十多米,左臂在空氣中快速變為紅色,消失。下一秒,它輕巧翻身,手掌按住地面借力一躍,淩空抽出長刃,劈面砍下去。
看到這,尚岸悄悄在心裡為言旗抹了把汗,順便再給旁邊這哥們添把火:“你看,開場喧賓奪主,現在又蟄伏起來,吸引對手一步步進入自己的包圍圈。這草包計劃,三歲小兒的把戲。可惜啊可惜,宋敏被那一炮把惹怒了,什麼時候緩過勁兒還真說不準。”
旁邊那哥們沉默片刻,點頭道:“還真是,宋敏和他的改裝機甲又落入下風了。”
擂台上,言旗操縱機甲扭向身後,雙手接住長刃,手掌中間摩擦出一簇簇猩紅的火花,照亮兩人的眼瞳。
火花之上,目光相接。
越往後退,機甲陷入地面越深,等深坑足有一米多深的時候,言旗改為攥住長刃,迅速翻身落地,帶着宋敏的改裝機甲一起倒在地上。緊跟着,她一腳踩住宋敏的右膝蓋,卡進深坑,雙手拽住長刃,用力一拉,火花飛濺,長刀卷刃。
議論聲紛紛而起。
瞧這趨勢,言旗占上風,赢面很大,有不少人打開光腦,根據擂台編号尋找賭盤,趕在開場五分鐘的時限裡下注。
“嘿,你覺得哪一方赢面大?”旁邊這哥們湊過來問。
尚岸臉上的冷凝之色立即消融,他笑着轉過來,說道:“那當然是老練的赢面大啊。論實力,我看這兩個差不多,經驗更豐富的,更容易找到機會結束比賽。”
這哥們點點頭,打開光腦。
看着被丢棄到一邊的卷刃,尚岸暗暗在心裡捏了把汗。他自小跟着老爹混在零件倉庫裡,熟悉零件的特性,自然清楚讓一把長刀卷刃,另一件武器必然破損嚴重,更何況是制式機甲,聯邦最原始的機甲型号。
用一雙手換一柄刀,不值當。
餘光一掃,他看到旁邊那哥們框框投下一萬多,押注對象:言旗。
……好家夥!
人話鬼話他都說了,竟然還能聽出這層意思。
尚岸一手按在這哥們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兄弟,好眼光!”
開局前,他給宋敏投了三萬,當時的情況基本是一邊倒,現在好了,有這一萬,再加上剛剛有些人零零散散的下注,比分逐漸焦灼,更容易吸引人來投錢。
擂台上,兩個機甲扭打在一起,勝負難料。
宋敏的另一個武器是改裝長弓,失去一隻手對他的發揮沒有太大影響,拉開距離對他仍舊很大的優勢。
言旗見識過改裝長弓的厲害,因此就算拼掉一雙手,也要拖住他。
但也僅此而已了。
操作不熟練,導緻她失去很多機會。
看着越戰越勇的宋敏,言旗感覺手下的操作盤越來越陌生,身體仿佛陷入一種詭異的境地。每一次舉手,揮刀,她恍惚間看到的不是機甲,而是星獸,
——那隻沉在大湖泊裡正張大嘴奔過來,鋒利的牙齒足以咬下她的頭,嚼碎,吞咽,在反複蠕動中變成一粒屎,沉進更深的泥裡……
電光火石之間,宋敏抓住對手的雙手,扭身來到身後,高高舉起。
言旗沒有反抗。
隻要打碎頭頂的信号燈,勝負明了。
看台上連議論聲頓時小了很多。
宋敏低頭,透過兩層舷窗,看着言旗。他還記得頻道損毀,自己的聲音傳不出去,所以,他笑着,用唇語一字一句說道:“想輸?哪有這麼容易!最後一場比賽,我會好好教你,什麼叫尊重對手。”
看到言旗的瞳孔縮了一下,似乎臉色也因為害怕而更加蒼白,他滿意地笑了。
接下來,才是他的決勝局最精彩的地方。
衆目睽睽之下,改裝機甲腳踩對手膝蓋,雙腿夾住對方上半身,右手抓住對方的左手,用力向後扯。
伴随一串噼裡啪啦的爆響,言旗的左手被生生扯斷。
共感鍊接作用下,她所承受的劇痛不亞于自己的左手被生生扯斷,每一根失去末端的神經、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着。她痛得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