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然渾身一僵。
“你在我身邊三年。”
陳述句突然變了調子。
“這話你是怎麼編出來的呢?”
傅岐雙手交疊,枕在腦後:“當年我任你胡說八道不是我心裡有你,而是壓根就沒把你當回事,你說什麼我都沒在乎——但是,是我錯了,我又他媽的自信了。”
他說完這句髒話,本該直直盯着辛然的方向。
可這一瞬間,我卻不太确定了。
傅岐很熱的眼眸越過辛然的頭頂,視線直直落在他的右前方——那竟然是,我的位置。
“呼——”不存在的心髒劇烈一悸,我險些喘不上氣來。
我捂着心口,感覺那個位置正像被千根針在紮,尖銳、細密、躲不開,詭異的疼。
但大抵是,我一時激動使然。
我忘了自己會飄,隻踉跄地跑到傅岐面前,我去抓他的手,雖然依舊撲空,可我卻興奮的不得了。
我喊:“傅岐!傅岐!你是不是可以看見我!”
我在他面前拼命地揮舞着雙手,想引起他目光的波動。
“傅岐!”我用盡了能發出的最大聲量。
可他沒有理我。
傅岐的眸光逐漸歸于冷靜,熱氣消卻,他的視線一動不動。
傅岐的喉結動了下:“辛然,你把地毯抓秃毛了。”
“?”
我一怔。
辛然一愣。
柳白楠踢踢辛然的手,發現他手底下那一塊确實被抓成了地中海。
“記得賠地毯”,傅岐淡然。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隻有我不死心,在傅岐面前不停左右亂晃。
亂晃之中,我竟感覺心悸減褪,恢複如初。
傅岐神色未變,繼續着他沒說完的話:“——我自信的以為,隻要我把愛表現的足夠明顯,小俞就會完整的信任我,并完全的宣稱擁有我。”
“但他沒有,他非常介意的你的存在,辛然。”
辛然剛想說些什麼,傅岐直接打斷了他:“我真應該按标點符号給聞俞辟謠,省的他傻呵呵的什麼鬼話都敢信。”
辛然咬緊了牙:“傅總,你再怎麼羞辱我、怎麼講述對聞俞的好,他還不是跟别人在一起了?!說到底,我們都是失敗者!”
“别人”在旁邊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我很高興見證你的失敗,傅岐。”
柳白楠話停笑未停:“畢竟很難見到。”
傅岐也坦然了起來:“那你還能再見到一次。”
“哦?”
傅岐起身,走了幾步,站的離柳白楠很近。
“你拿着聞俞的遺物,不就是想讓我求你嗎?”
柳白楠徹底大笑起來,他整個身子都向後仰着,笑聲裡的狂意讓我不禁起了一身的寒毛。
柳白楠笑着說:“是啊,傅岐,你終于找到我最滿意的答案了。”
他白袍下裸露的腳腕緩緩蹭上傅岐的小腿,“……一開始,我并不喜歡男人。”
“畢竟那些又臭又硬的軀體怎麼能比得上嬌軟可愛的女孩子,可是,小俞他的出現,在某種意義上改變了我的想法。”
“……我也突然終于明白,為什麼那些人,那些明明已經身居高位、掌握無數資産的人,還總以征服男人為人生的樂趣。”
“就比如你,親愛的傅岐。”
柳白楠蓦地起身,光腳踩在了傅岐的皮鞋上。他比傅岐矮很多,即使這麼強行站在傅岐的鞋上,仍然比他矮了小半個頭。
他離傅岐極近,輕緩緩低聲細語,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但我聽得見。
因為我正整個鬼拼命鑽進他們的中間,試圖單方面擋住柳白楠對傅岐的生化攻擊。
我聽見柳白楠輕輕的、溫和的說:“來求我吧,傅岐,求我跟你試試——”
他将額頭抵在傅岐的肩上,輕輕嗅他的氣味。
嗅你奶奶個腿呢?!
我一時忘記了對柳白楠的恐懼,狠狠打着他靠過來的頭。
柳白楠皺了下眉,“傅岐,你身上怎麼這麼涼?”
傅岐沒有躲開,甚至沒有動。
承受着柳白楠身體重量的那隻名貴皮鞋,逐漸被壓出一個無法恢複的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