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可以讓我進去嗎?我對監控讨好地說。
以為傅岐一如既往不會理我,敲門時放空着腦袋,隻顧着敲三下,緩幾秒,說幾句話,再敲三下。我不敢敲的大聲,怕傅岐嫌煩,也不敢說的太多,怕保安來轟我走。
敲完,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沒一點聲兒,我走遠兩步,靠着欄杆滑坐到台階上。
渾身都冰,凍的我直打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總怕冷,明明之前還不怕的。
台階旁邊是個有點枯雜的小花壇,我從栅欄縫裡伸手,揪裡面的狗尾巴草。我開始數數,數這四年裡,我一共找了傅岐多少次。
五顆狗尾巴草擺在我面前,我像個算命的看卦簽,從第一根開始解簽,自說自話,為不肯見我的傅岐找理由。
“第一次我記得,我在熱搜上看見傅岐和瑤瑤訂婚,怎麼也沒忍住,跑來找……我心裡明白他們是逢場作戲,可還是腆臉想要傅岐的準話,其實想想也真是惹人嫌,傅岐隻罵我一句,他還是文明。”
我笑笑,把第一顆折斷揉碎,丢回小花壇。
“第二次,大概是替辛然擋酒,加上那一段時間心情始終不好,很輕微的胃出血,估計忍兩天就能自愈,可我還是去找了賀醫生……賀醫生會告訴傅岐,我賭一把傅岐會來見我。”
“可我沒賭赢,他沒來”,我搓搓臉,想讓自己暖和點,“賀醫生開着免提,他說的話我全聽見了……一個字一個字,我聽到傅岐這麼讨厭我…那一瞬間真的想死,感覺所有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假裝去廁所,躲隔間偷偷哭,哭完出來求賀醫生,求他以後我找他看病,就千萬不要再告訴傅岐了,賀醫生同意了。”
第三顆枯的最厲害,果穗基本不剩下,顯的光秃秃的。“第三次,這一天聞瑕姐徹底死透了,那點骨頭隻斂出來多半罐,埋了,我這輩子隻剩下傅岐了。”
“走路的時候丢了魂,走到世钊樓下才發現腿忘了聽腦子使喚。”
“傅岐換了新秘書,沒人認識我,我隻能在樓下晃,快三個小時,怎麼也進不去……到最後,還是給傅岐打了電話。我站到馬路對面,從三十三層倒着往下數,不敢停地揮手,我祈禱傅岐向下看時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但是那個接電話的人不是他。我手揮得累,舉不動掉下來砸頭上,可惜沒砸個窟窿,讓我想不到誰能替傅岐接電話,誰敢替傅岐接電話……那是我都不敢的,明明我都不敢的。”
我顫抖着吸氣,感覺肺裡越來越涼,腦門和後腦勺都是麻的。想動手把剩下的兩顆狗尾巴草攏在一起,可不知道過了多久,兩根草還是分崩離析的狀态。
手冷的動不了,渾身都僵住了。
我靠着栅欄,肩膀卻滑進栅欄縫隙,一時隻能靠臉去抵欄杆撐着重量,鼻子和嘴巴全是鐵鏽刺鼻的腥氣,空蕩蕩的胃裡一陣翻滾。
沒有食物能吐,大約隻有黃綠的膽汁,但我不能吐,我弄丢了傅岐,不能再弄髒他居住的地方。
唯一緩出的一點力氣,我強迫自己擡手,把腦袋挪的離欄杆遠點。
最後的兩根草,是昨天和今天。昨天我的狀态很不錯,能在門口站着等,還能時不時巡視周圍的監控視野盲區,找到合适的拐角,偷摸過去哭一鼻子,然後再去門口守着。
傅岐不再心疼我了,不理我也不管我,連一面都不肯讓我見。
天黑了,我對監控說再見,臨走前又說,我明天還來。
我如期來了,赴單方面的約。隻是今天尤其冷,我狀态差極,渾渾噩噩,說話也不利索。
我想走,但走之前我得再到監控那去,我要說我明天一定再來。
“傅岐……”踉踉跄跄走過去,一句話還沒有說完。
咔哒——門開了。
屋子中蓬勃的暖意撲面襲來,帶着木質清香的熱氣對抗澀苦的冷風,我裹在其中,幾乎站都站不穩。一時仰頭太猛太烈,頸椎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我看見傅岐站在門邊,倚着門框,一動不動地瞧我。
視線氤氲到模糊,但也依稀得見傅岐僅存在唇角的笑意,他神情複雜地盯着我,我心驚的快要跳出來。
“傅…”,我貪婪地望着他,想用目光描他的每寸眉眼,我太久沒見他了,我恐怕自己會忘了他。
熟悉的輪廓動了動,似要說點什麼,我牙齒打着顫地開口,截斷他所有即将趕我走的話。
想要強行鎮定,但說出來的每一個音都是抖的:“傅總,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您了,可以讓我先進去嗎?…冷,我太冷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找借口,請相信我,對不起,我就暖和一下,很快走,好嗎?求,求你了,對不起。”
站不穩,我想扶下門框,手抖着伸出去,抓了兩次都抓空了。
我竭力讨好地笑,恨不得把嘴角挂在耳朵上:“五分鐘,不,就一分鐘,好嗎?我保證,一定不會越過這個玄關地墊——”
我被傅岐拉進了懷裡。
呼吸一滞,我隻感覺到暖。
太暖了,暖到出走的知覺終于回籠,暖到我突然感受到額頭的水意。
我擡手,想摸摸他的臉,卻被拽着手腕摁下去,我偎在他懷裡,輕輕咬衣領子,偷偷親昵他的皮肉。我自己被凍的看不清也聽不清,便以為傅岐也不會發現我鬼祟的小動作,可他發現的很快,幾個呼吸間就松開我,後撤幾步。
一下子沒了支撐,我膝蓋一軟,直挺挺跪了下去。
傅岐八成是吓了一跳,伸着手又來扶我,我微笑着躲開,雙手舉平在腦袋一旁:“……傅總,我說謊了,我不想走,今晚…要我好嗎?别趕我走。”
我跪行幾步,到地墊邊緣才堪堪停住:“……都清理過了,不髒。”
我去吻他的大腿,薄薄的睡衣藏不住那些繃緊的肌肉線條,我順着吻,仔仔細細。
傅岐跟我說了第一句話:“誰教你的?”
我怔住,腦子裡混亂糊塗,找不到頭緒,但可以清晰的一點,我還是那麼熟悉傅岐的身體。隻幾個吻,勾起他明顯的情動,我得意洋洋,幾乎壓不住笑。
“——不用教啊,我都會,我什麼不會?”我哼哼笑着,單手解自己的衣服,“我好想你,什麼都想你,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