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瓷聽見這話淺淺的笑了起來,“本就是父母定下的婚約,也隻見過兩回,我連人家長什麼模樣都記不太清楚,生氣做什麼?”
她的确不生氣。
最不願意失去的都也已經失去,她又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
況且成安伯府,也的确不是良配。
沒有了這樁婚約,也許是好事。
*
裴珩這些日子,覺得自家的兩個表弟變得有些奇怪,原本和林書易沒有什麼交集,最近鉚足了勁的要找人麻煩。
策論課上針鋒相對,武術課上盯着一個人揍,即便兩人做的十分隐蔽,但他還是看出端倪。
今日騎射課,衆人都在換衣裳,這兩人又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裴珩原本是不想多管閑事的,畢竟他們倆也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他時時刻刻的注意着。
偏偏這些日子他們做的實在太明顯,讓他不注意都不行。
思及此,裴珩出聲喚身邊的人,“長鳴。”
“世子。”
“去找找他們倆在何處,找到人後帶來見我。”裴珩冷靜開口,長鳴得了命令後悄無聲息的離去。
裴珩慢條斯理的換好自己的衣裳,又等了好一會兒才取了弓箭出去。
金陵已是冬日,天氣漸漸嚴寒,唯有午後氣溫高升才讓人覺得有些暖和,故而騎射課也安排在這個時候。
裴珩冷眼掃過校場,發現不僅楚修筠和楚景澄不在,就連林書易也不在。
長鳴的能耐不必贅述,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已經找着了人,帶到了裴珩的面前,裴珩揮了揮手讓人下去,轉而看向兩人,“做什麼去了?”
“換衣裳。”楚景澄有些心虛,随口開始扯謊,楚修筠想要攔着也已經來不及。
兩人還穿着書院的院服,連騎射服都未更換,這理由顯然是站不住腳的。
兄弟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性決定閉口不言,以期能夠蒙混過關。
“究竟做什麼去了?”裴珩的聲音有些冷,兄弟倆有些心虛,低着頭不吭聲,裴珩倒也不慣着,隻是問他二人究竟是自己說,還是讓他去查。
二人皆知表哥說一不二,他身邊的長鳴雖名義上是小厮,可從前是永甯候身邊的侍衛首領,隻是後來被永甯候派來負責保護裴珩。
能力非凡,他若是要調查什麼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若是調查,總會走漏風聲。
兄弟倆不想事情鬧得太大,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說明白。
裴珩這才知曉緣由,倒也沒動氣,隻是冷靜問道,“方才想去做什麼?”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面前的兩人都不敢不當回事。
楚景澄就差躲到哥哥身後。
最終還是楚修筠開口解釋,“…想去教訓林書易。”
裴珩起初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見他們是認真的後,忍不住的摁住額頭,“你們兩個還真是…”
他都不知道說他們倆什麼好,說他們不知輕重倒是知曉不能鬧得太大,可若說他們懂得分寸,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裴珩沒看楚景澄,他年紀小一向沖動,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他看的是楚修筠,“他沖動,你也跟着一塊沖動?”
楚修筠低着頭不發一言。
“你們也知道不能大肆宣揚?還這般明晃晃的找人麻煩?”裴珩摁住額頭,真想好好的問一問這兩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可是表哥,成安伯府也實在是欺人太甚,姑姑和姑父才過世多久,他們就這般行事,實在是讓人不齒。”楚景澄一臉的憤恨。
楚修筠雖未明說,但顯然也是那麼想的。
真真是少年意氣。
裴珩沒見過兩人的表妹,可見他們如此氣憤,想來也知他們兄妹間關系極好。
許是因為聽楚修筠和楚景澄說的多了,裴珩該知道的也都已經知曉,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姑娘,沒有父母教養,也沒有族人庇佑。
就連原本的未婚夫都要落井下石。
實在是凄慘。
思及此裴珩也動了恻隐之心,“要教訓林書易有的是法子,你們倆犯不着将自己也給搭上,這不是明擺着給人送把柄?”
“退親一事如今是成安伯府理虧,即便被人知曉人們也都會說是他們府上背信棄義,可你們若做的過了,屆時都會算在沈姑娘的身上,你們可有想過?”
其中糾葛,千絲萬縷。
不得不謹慎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