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異說:「我們看的是上午11:15開始的那一場比賽」
秦深說:「那你醒了嗎?」
秦深看了眼屏幕邊角的時間,八點剛過,徐佳異應該快要醒了。他放下手機,拿起自己挑好的衣服,哼着歌走去浴室。
徐佳異沒過一會就回複說:
「我現在去接你嗎?」
「還是你想要自己開車去」
秦深在浴室裡邊換好衣服,搗騰完發型,又十分滿意地左看右看過後,才走出來。
看見信息,秦深毫不猶豫地說:「你來我家,把車停在停車場,我開車去」
知道要去看排球比賽之後,他特地把他最喜歡的一藍一銀兩輛超跑準備在了樓下,就是現在有點兒糾結到底開哪輛去,才能讓那男的第一時間就感覺出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過了陣,徐佳異通知他說已經到了停車場,秦深便把兩輛車的鑰匙都帶上,打算根據徐佳異今天着裝的顔色選擇開哪一輛車。
徐佳異依舊将車停在藍色布加迪和銀色科尼賽格中間,站在車邊等秦深。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中長款大衣,秦深便決定開色彩鮮豔點的藍色。至于科尼賽格,徐佳異不是還有幾個好朋友嘛,總是會派上用場的。
去體育館看比賽前,兩人先去附近岚廷的餐廳吃早餐。
秦深算準時間,在比賽正式開始前的兩分鐘,兩人才慢悠悠地在志願者的帶領下走進體育館的觀衆席。
來是來了,但不能讓對方覺得徐佳異巴不得早點來,又眼巴巴地在觀衆席上坐着看他們熱身吧?
秦深特地查過燕南市排球隊的陣容,知道那男的叫什麼名字,又順帶看了一場他們先前比賽的錄像,知道比賽前有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讓隊員們在場上互相傳球墊球熱身。
席英傑站在攔網的一側,将球發過去給隊友後,也得跑到網對面,接下一名隊員的發球。跑過去的途中,他會掃一眼觀衆席,隻是幾回都沒見到徐佳異的身影。
快到比賽開始時間,裁判吹哨把兩隊球員都召回場地中央,準備互相問好并正式發球開賽。
席英傑便接住對面抛來的排球抱在懷裡,準備将球放回志願者手裡的球網,轉身之際,正好發現觀衆席第一排的紅色座椅上坐了一黑一白兩個人。
徐佳異來了,但是帶了個花枝招展的男的來。
徐佳異注意到他的視線,禮貌地朝他笑,而席英傑光顧着和秦深你看我我看你,沒注意到。
裁判再次吹哨,身前剛把球丢進網裡的隊友拍了拍席英傑的胸口,他便也将球丢進球網,任志願者收走,又轉個身跑向正中央。
“那是你的朋友嗎?”
秦深問得沒頭沒尾,徐佳異卻說是。
秦深沒有追問下去,微微擡着頭直視場上,因為兩隊球員面對面鞠躬示意過後,還得向在場買了票觀賽的觀衆們問好。十多個平均身高在一米八幾的男人站成一排,鞠躬的同時鼓掌。
秦深并不是第一次接受這樣的禮儀,卻是第一次感覺到享受,他不免揚起嘴角笑。
除非他自願拱手相讓,否則沒有人能搶得走他看中的一切,東西不可能,人更是。
比賽開始,席英傑站在靠近球網的位置,身旁隊友将球傳到他上空,他便跳高,用力将球扣下去,對方球員未能及時接住,排球咚的一聲落在球網另一側的地面又彈遠。
開局第一分就這樣被燕南市隊拿下,觀衆們喝彩,隊員們也歡呼,在屬于他們的那半邊場地跑動着互相拍手,又鼓掌打氣,燕南市隊有自己的得分慶祝方式。
徐佳異先前再如何不願意來觀賽,如今坐在了競技比賽的場地上,也難免會被這氛圍感染,跟着鼓掌。
秦深不樂意和她,還有觀衆們一樣去慶祝,默默将手交疊着環在胸口。
就是在聽見身後有觀衆說“帥!”和“好帥!”的時候,秦深回頭看了眼。
徐佳異和席英傑是初中同學,從那時候開始就知道他在練排球這一項目。
高中的時候,席英傑所在的學校兩次代表燕南市參加全國中學生運動會,其中一次賽事的舉辦地點就在燕南,徐佳異當時也去看過,她依稀記得,排球的比賽好像是在市中心一所學校的體育館内進行的。
“今天這是決賽嗎?”安靜了沒一會,秦深開始找話問。
周圍都是觀衆,要麼随着球員的表現而或歡或驚呼,要麼相互攀談,徐佳異聽不清秦深的問題,歪着腦袋向他靠近了些,“你剛剛說什麼?”
秦深沒忍住抿唇笑,也低頭湊近了她一些,“我說,這是決賽嗎?”
是嗎?
徐佳異開始回憶她和席英傑的聊天記錄,企圖找到秦深這一問題的答案,腦袋裡卻不自覺出現另一幕場景。
她維持着剛剛傾身靠近他的姿勢,愣在回憶裡,眼神注視着賽場一角,那一塊地方漸漸開始虛化。她高中那年和幾個朋友去看的,似乎是半決賽?
秦深久久沒等來回答,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在想什麼?”
“啊?”徐佳異看了他一眼,發現自己靠他太近,趕忙坐直身,“我不記得了。”
“嗯?”秦深探着腦袋靠近她,“你說什麼?”
徐佳異往另一處看,又側過身子躲了躲,搖頭。
今天這場确實是決賽,燕南市砸重金培養出來的男子排球隊不負衆望,奪得該組冠軍,女子組決賽則是在下午進行。
比賽結束後,當場頒獎,負責舉辦賽事的組委會成員為席英傑及其隊友們戴上金牌,并送上吉祥物玩偶和花束。
正式的合照環節結束,隊友們的家屬紛紛走進場地,和他們擁抱、合影,共同分享奪冠的喜悅。
席英傑之所以堅持不懈地邀請徐佳異來現場,為的也是這一部分,今天确實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奪冠固然是好事,隻是這句号始終缺了一塊。
别說合影,比賽結束後,頒獎那一會,席英傑就發現徐佳異原先坐着的那座位空了,連人影都看不到。
徐佳異不僅自己離場,還把帶來的那男的一同捎走了。
雖然相隔有些距離,無法看清對方長相,但席英傑對那男的沒有一點印象,也從未聽說徐佳異除了紀淵和顧希,還有走得近的異性好友。
有名隊友結婚早,女兒都一歲多,紮着短短的雙馬尾辮,穿着嶄新漂亮的紅色棉襖,歪歪扭扭地走到席英傑邊上,有些不清楚地叫他一聲叔叔。
席英傑蹲下身子,把手裡的吉祥物玩偶送給她,她連同自己爸爸給的那一個一起抱在懷裡。兩個玩偶加起來,都快有半個她那麼大,看起來既滑稽又可愛。席英傑笑着看她,因為剛碰了球又和頒獎領導握手,沒敢像之前那樣捏她的臉。
徐佳異是被秦深以肚子餓了,和等會集體散場會很多人,很擁擠的理由提前叫走的。
秦深則是因為自己發現這一場是決賽,擔心會現場頒獎,徐佳異又需要去和席英傑互動,才想出這一招的。
隻是到停車的地方,看見在一衆轎車和SUV中格外顯眼的跑車,秦深又覺得自己草率了。
他不是打算讓那男的看看自己的真正實力嗎?
算了,肯定還有機會,不急于一時。
秦深帶徐佳異去另一家餐廳吃飯。他在燕南出生長大,又總是跟着家裡人或者朋友在外邊用餐,自然知道不少味道環境俱佳的餐廳,他打算找各種理由帶徐佳異挨個嘗試。
到了包房,秦深讓徐佳異點單,又自己勾勾畫畫加了不少。
徐佳異在邊上越看越覺得不對,試圖制止:“你還有朋友要來嗎?”
秦深這才收手,把菜單都交回給服務員,又拿過茶壺,往瓷杯中斟茶,放到徐佳異面前。
“沒有,隻有我們兩個人。”秦深說。
徐佳異說聲謝謝,抿一口茶水。
沒過多久,服務生一道接一道菜端進來,來來往往好一陣,直到整張餐桌都被擺滿後才停止,而這餐桌已經比普通餐廳的要大得多。
徐佳異目瞪口呆。果然,秦深這樣的人,總是會給她新的驚吓。她什麼時候和朋友或者同事單獨吃飯的時候,點過這樣滿漢全席一般的菜?
但徐佳異還是特别給面子,每樣都試一點。隻是這回,剛試完一半,徐佳異就感覺自己撐得不行,手裡拿着的筷子放下也不是,繼續用也不是。
“你下午有其他事要做嗎?”秦深問。
徐佳異搖頭,說句沒有,又輕輕咬一口筷子裡夾着的糕點。
“那我們把那一半還沒吃的帶回家,當晚飯吧?”
徐佳異的眼神蓦地亮了,毫不猶豫答應,如釋重負般放下手裡的筷子,喝水。看來秦深還不算是完全的壕無人性,和她還是有些相同之處。
“你和剛剛那個朋友認識很久了嗎?”
聽見秦深再度抛來的問題,徐佳異忽然慶幸自己拿起了杯子,又還沒有放下,手裡不至于空空如也。
她不敢看秦深,低頭看着茶杯說:“還好吧,小學校友,初中同學。”
這麼久?!又還和家裡人一起吃飯?!
“哦,這樣......”秦深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估計又是和席英傑,或者兩人之間關系有關的問題,可是她先提出讓他一起來看比賽的,徐佳異認命地點點頭。
“你那天……”秦深抿抿嘴唇,有些猶豫,“為什麼會答應和我簽那份協議?”
為什麼?
徐佳異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是為了錢吧,那讓她無法拒絕的百萬月薪。
“因為你給我加薪。”徐佳異如是說。
“噢……”秦深應了聲。
他又想起來徐佳異看見協議那會有些驚訝的表情,他當時以為徐佳異是覺得他瘋了。
因為他也覺得自己提出這種請求,簡直就像小孩玩過家家一樣無理取鬧。
這一招是謝回洲先提出來的,秦深當時還反駁說他每天淨知道整些沒用的損招。但他後來還是悄悄用上了,隻是沒像謝回洲說的假結婚那樣激進,而是迂回了些,從假戀愛開始。
不過目前看來,用得還不錯。
所以……徐佳異并沒有覺得他奇怪,是看見了報酬那一行的數字,才有的那種表情。
那可太好辦了,不就是錢嗎?他多的是。
他的錢,絕對會比那打排球的,還有那天和她同桌吃飯又拍她後背的男人要多得多。
而整個燕南,比他還有錢的人,他幾乎都認識。
沒有人能夠當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