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說是很想揍這小子一頓,而不是直接揍呢?
那當然是因為這小子很有天賦,他的父親把這小子當眼珠子似的疼。他這頭要是把人揍了,那待會兒他可就要挨揍了。
蒙武擡手作勢要揍他,蒙恬一點也不怕他沖他做了個鬼臉就跑走了。
見蒙恬跑走,蒙武也不再耽誤,直接來到了書房。
“父親。”
蒙武躬身一拜,站在一幅畫面前的蒙骜轉過身來看向蒙武。
“如何,可見到王太子了?”
“見到了,”蒙武垂眸簡單描述了一番剛剛的場景,“王太子性格很好,第一次見面便直接贈給了兒子一匹好馬。”
蒙骜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蒙武,“我知道了,這馬是王太子贈給你的,不會讓那小子騎了去。”
蒙武這才笑了起來,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那就多謝父親了。”
“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總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蒙武低下頭撇撇嘴沒有說話。他父親這心都不知道偏哪裡去了,蒙恬這小子要不是他兒子而是他兄弟,啧!反正不能多想,否則會被大王抓起來打闆子的。
見蒙武沒有回話,蒙骜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他更關注的事情,“你今日見王太子,是否能感覺到他就是被神女所顧之人?”
“這如何能感覺的到?”蒙武搖搖頭,“我就是覺得王太子他年紀雖少但英明神武,很有帝王風範。”
蒙骜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蒙武,“這話出了書房,便不要再說了。”
“兒子曉得。”
兩人接着又聊了一些家裡的事情,蒙武強烈建議給蒙恬再請幾位夫子,“他天賦好,年紀又小,若是不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學習,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蒙骜深以為然,兩人就蒙恬的教育問題達成了高度一緻。
這次談話到最後,蒙骜拍了拍蒙武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次出征東周,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蒙武思考了一小會兒,“是盡快将這些……”
“不是,”一聽蒙武起這個話頭,蒙骜就知道蒙武說錯了,“是保護好王太子。”
“啊?”
蒙骜意有所指道:“那細作回到秦國求見大王的時候我正好在,大王那日便說讓相國去,畢竟小小東周根本算不算威脅,隻相國一人便足矣。”
“但沒過多久,大王便特意讓王太子來朝議事,還将你定為了這次出征的副将。”蒙骜視線落在蒙武身上,語氣沉重,“如若遇到危險,便是你回不來了,也一定要讓王太子安然無恙地回宮。”
蒙武起身,行禮,“末将一定保王太子無恙。”
蒙骜滿意地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兒子在以一個将軍的身份做保證。
……
……
因着這晚的談話,第二日大軍出征後,蒙武的視線便不時地落在嬴政身上。
很快,蒙武發現嬴政騎的馬并不如自己□□這匹馬好。等等,昨日王太子說近日得了兩匹好馬,就真的隻有兩匹?
蒙武沒有猶豫,立即騎馬上前。
“武見過王太子。”
“何事啊?”嬴政瞥了一眼蒙武,“可是我們走的有些慢了?”
蒙武搖搖頭,“王太子,這馬……”
“說是贈給你便是你的,”嬴政一看蒙武這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于是幹脆直接搖頭拒絕,“孤不需要這些。”
蒙武哽住,王太子近日都自稱“孤”了,看來是不容自己再反駁了。于是蒙武隻好默默退下跟在後面,絞盡腦汁重新組織語言,想着一會兒該如何勸王太子同意将兩人的馬換了。在戰場上,有一匹好馬,能活下來的的機會也更大。
因着蒙武的這個小插曲,呂不韋這才注意到嬴政騎的馬竟然是普通的馬。
“王太子,這蒙武副将也是好意。畢竟這戰場上刀槍不長眼,還是要匹好馬更安心些。”
“不用。”嬴政再次搖了搖頭,“孤不需要。”
呂不韋不相信嬴政是個魯莽的人,那為何嬴政會這麼堅定的拒絕呢?因為嬴政他有把握确定自己不會受傷?可是不會受傷這種事情誰能保證,除非那人是——嗯?
接下來的路程中,呂不韋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嬴政,這動作太明顯頻繁讓後面的蒙武都察覺到不對了。
“相國,你這是昨夜把脖子扭了?”蒙武十分驚奇道:“原來想過你也緊張地睡不着啊!”
呂不韋面色一僵,在心裡不斷地重複那句“他爹是蒙骜”後才勉強露出個笑容,“當然不是了,我隻是覺得這路上的風景不錯?”
蒙武扭頭看了一眼道路兩旁的樹,“相國,你在王都的時候沒怎麼出門嗎?我看這些樹王都附近都有啊,沒什麼好驚奇的。”
呂不韋閉上了嘴完全不想說話了。
蒙武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見呂不韋不說話了便自己又在心裡琢磨說辭,想着最起碼要在上戰場前讓王太子将馬換了。
……
……
入夜,大帳中,嬴政坐在上首,而呂不韋同蒙武都坐在了下首。
蒙武聽着嬴政和呂不韋兩人的對話,腦袋嗡嗡直響。
“您昨日又夢到了神女?”
“不是昨日,”嬴政否認,“是前日。”
那就是大王确定讓嬴政一起随軍那天,看來神女确實對嬴政,對王太子很上心。
“不知……”呂不韋嘴巴動了動,很想知道到底是何種神異之處。但他又怕這又什麼忌諱,萬一被知道了就不管用了怎麼辦?
嬴政見狀直接伸出左胳膊露出了左手的手腕,“倒不是孤不想讓你們瞧瞧,隻是這銀白色的手镯好像隻有孤自己能見到。”
“這手腕上有手镯?!”蒙武睜大了眼睛,又擡起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但卻什麼也沒看到。
呂不韋也湊近仔細瞧了一番,見實在看不到後才十分遺憾地歎了口氣,“那東周不過土雞瓦狗之輩,想來這神異之事我是見不到了,仔細想想,還真是遺憾啊。”
嬴政但笑不語。
這相國說話還真是好笑,難道他會為了讓他見到神異之事便讓人用刀來砍他嗎?
“是啊!”聽了呂不韋這話的蒙武點點頭,十分認同,“肯定見不到了。王太子放心,有我蒙武在,定不會讓那些賊子靠近你分毫!”
嬴政扭頭看向蒙武,露出一個笑容,“如此,便提前謝過了。”
蒙武笑得露出了大白牙,一旁的呂不韋氣得直捋胡子:莽夫!莽夫啊!
……
兵貴神速,秦軍浩浩蕩蕩朝東周移動,而東周文公是那秦軍到了跟前才知道秦國打了過來。
文公手裡端着的爵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這是文公最喜歡的酒具,但如果他卻顧不得這麼多了,“你是說,秦軍打過來了?”
“是,斥候說是以秦軍的速度,不到半日就就要攻到腹地了。”
“快!快去請韓、趙、魏三國的使臣!讓他們的國家快快派兵馳援!”
“回文公的話,”底下跪着的人瑟瑟發抖,“三國使臣,已,已經逃了。”
文公眼前一黑,腦袋嗡嗡嗡地響個不停,随後,他便感覺天旋地轉,昏倒在了地上。
“文公!”
附近的侍人連忙上前将文公扶起,但更多的人搜刮東西直接逃離,等文公再次醒來時,整個宮殿便隻剩下了他和一個面生的侍人。
“文公,您終于醒了!”
文公直勾勾地盯着大殿上的橫梁,目光無神。
“文公,他們都逃走了,我們也抓緊時間離開……”
“他們都逃了?”文公回過神來,起身扭頭盯着面前的侍人,“那你為何不逃?莫非你就是秦國的細作?!”
“文公!”侍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當初奴生病被家人抛于野外,是文公救了奴,奴不會走的。文公,奴知道一條密道,我們現在還能離開……”
“不!”文公收回視線,後槽牙都快要被他咬碎,“我是周天子的後人!我是不會逃的!天命在周!那秦國暴虐無德,倒行逆施,天必不容!”
文公恨,很那三國的使者,說好一起密謀攻秦,但等秦國來攻後卻跑得比誰都快!
他還恨那無處不入的細作,他當日不過附和了兩句,怎麼就真的來攻打他們東周了!而且為何那秦軍來得如此快?他們秦國決定要攻打一個國家之前難道都不需要用很長的時間來商讨嗎?!
……
……
洛邑城外,嬴政、呂不韋和蒙武三人下馬直接進城。
秦軍摧拉枯朽般擊潰了東周國的士兵,如今秦軍已經完全接管洛邑,蒙武準備許久的跟王太子換馬的說辭完全沒有用上,因為東周國他一碰就碎了。
蒙武:這東周國到底是怎麼敢跟他們大秦叫嚣的啊?他甚至都沒出汗,這仗就打完了。整場戰争下來唯一費時間的好像就是趕路了……
七年前,西周國被秦國滅了。七年後,輪到這東周國了。
嬴政在一座秦軍整理出來的稍微規整的宮殿中見到了被士兵帶過來的文公,後者披頭散發完全沒有一絲王者的體面。
文公一擡頭,見到一小兒坐在上首,心中更加氣惱:“你大秦可是欺我東周無人!不過一黃口小兒……”
“住口!”
呂不韋立即呵斥文公讓其閉嘴,蒙武直接上前一腳将其踹倒,随後向坐在上首的嬴政行了一禮。
“這是我大秦王太子,你怎敢如此無禮!”
文公上了年紀,被蒙武沒有輕重地一腳踹到後直接磕到了地闆上,他擡起頭,額頭上的鮮血便立即流了下來。
“不知尊年尚齒,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