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自己一直在反向沖刺的艾瑞格：痛苦面具.jpg。

在韋恩夫婦帶着善意的揶揄目光下，他順勢向他們詢問了一下布魯斯平時在家裡的表現，期望自己能通過這個家庭的“哥譚合格超級英雄”測試。之後得出的結論和他一開始想的差不多，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蝙蝠俠多半顯得有些陰沉，他會有微笑的時候，但并不太多，大多數時間他一直保持在蝙蝠洞工作的狀态，和家人之間關于感情的交流與之相比則顯得少之又少。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不是一個合格的家人。

艾瑞格心想。

韋恩夫婦并沒有在他的房間待上太久，他們知道艾瑞格今天這一天過得并不輕松，因此在解答他的疑問之後，就體貼地提出了告辭。

在韋恩夫婦離開之前，艾瑞格露出了一個顯得有點羞澀的笑容：“以後我們還可以繼續像這樣聊聊天嗎？這個世界……目前看來隻有你們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我可能需要一點點排解。”

“當然，孩子，”微微一愣之後，韋恩夫婦微笑道：“隻要你有需要，那你當然可以。”

離開艾瑞格的房間後，兩個人肩并着肩，像他們還活着時的那樣，在走廊裡慢悠悠地散步。

等走出一段距離，确認艾瑞格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之後，瑪莎笑着歎息了一聲：“他真是個好孩子。”

“是啊。”托馬斯贊同道。

他們都知道，艾瑞格其實并不需要什麼排解心情的聊天或者訴苦，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也絲毫沒有因為今天遇到的挫折而氣餒——你看，他還在積極地向他們請教解決目前困境的辦法呢。

事實上，真正需要和人交流的，其實是他們。

在死後的許多年間，他們看着布魯斯從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哥譚小王子，一步步變成現在陰沉不願表達的蝙蝠俠。韋恩莊園裡的人來來去去，他們看着他多了新的朋友，新的孩子，然後那些人又相繼離去，或者死亡。

他們目睹着布魯斯的悲傷和痛苦，目睹悲劇和悔恨在他身上上演，他們有無數話、無數安慰想要送給他，但——

整個韋恩莊園，能聽到他們的聲音的人，隻有他們自己。

無法交流的孤寂、眼睜睜看着一切發生卻無從改變的痛苦，這一切都顯得如此無能為力。盡管在死後，他們幸運地以另一種方式存活，但若幹年後再次看來，比起饋贈，這更像一種詛咒。

艾瑞格察覺到了這一切，但并沒有言明，他隻是故作不知，羞澀而溫柔地問：“我可以和你們聊聊天嗎？”

“有時候我真覺得，他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瑪莎望着窗外的夜空：“他擁有我曾經想過的所有，布魯斯在長大後會擁有的那些品質。

“在布魯斯還小的時候，我以為他長大後會像你一樣，成為一個醫生。當然，律師也很好，或者就隻單純管理好韋恩企業也不錯。他可以成為随便什麼他想成為的那個人。隻要不是……

“……隻要不是蝙蝠俠。”

托馬斯和瑪莎手牽着手，在窗前站定，一起眺望着窗外。

“别再想那些，瑪莎。”托馬斯低聲說：“你知道，我們無法改變任何事。”

“可是，艾瑞格……”

“他也什麼都做不到。”托馬斯說完，然後立刻更改了自己的措辭：“不，或許他可以，但他不能。”

他低垂下睫毛，藍眼睛注視着自己的妻子：“難道你要讓他告訴布魯斯，實際上我們一直都在，我們一直看着他的一切，但什麼也改變不了？”

“更何況，要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消失了。”他看着自己身上幾近于無輝光：“我不想讓布魯斯再次得知我們離開他的消息，相信你也不想。”

“……你說得對。”沉默半晌後，瑪莎輕聲說：“不能讓布魯斯再一次因為我們傷心了。

“我們會守護他……直到最後一刻。

“不叫他知道。”

……

艾瑞格從床上蘇醒的時候恰好是個周末，現在兩天過去，迪克必須得一大早騎着摩托車趕回布魯德海文，達米安也需要背起書包去上小學。

傑森和提姆倒是暫時不需要着急，最近法外組沒什麼任務需要做，泰坦塔的工作也可以遠程完成。兩個人得以繼續待在韋恩莊園，除了最好兩兩保持距離之外沒什麼需要注意的。

因為知道迪克和達米安今早要走，在艾瑞格的建議下，今天所有人都起得很早——除了提姆，他昨夜壓根沒睡，現在眼下的青黑分外明顯，坐在餐桌前的樣子看起來像是随時能把自己埋進湯裡窒息而死。

艾瑞格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發現人都已經到全了。

通過昨晚和韋恩夫婦的談話，艾瑞格發現自己之前陷入了一個誤區。哥譚市需要的不是他慣常安撫民衆們露出的微笑，她需要鮮血和恐怖，需要黑暗，隻有這樣才能鎮壓罪犯，讓這座城市變得安全。

怪不得蝙蝠家的制服都看起來黑漆漆的，甚至女孩子們的都不能算太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