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林尼和琳妮特的魔術秀。現在,請各位睜大眼睛,保持完美的精力狀态,不然,可是會錯過最精彩的部分的哦。”
台上,優雅神秘的魔術師少年手中出現幾張紅色方格背樣的撲克牌,一眨眼的時間,便變成了厚厚的一摞,在少年靈活的指間旋轉成花。少年伸手一抛,那紙牌便向彩片一樣,洋洋灑灑地飛向空中。
那之後少年又使了幾個紙牌的把戲,随即将頭上的魔術帽摘下。他笑着将魔術帽向觀衆席的方向展示了一圈。
“諸位,請仔細檢查一下,這裡面,現在是空空如也的。”少年将手伸進黑布襯裡的帽中,作出一副用力尋找了一番的表情,然後伸出手,展示了空空的手掌。
“請不要眨眼,各位。”
少年端着魔術帽的底端:“變化往往隻在瞬息之間,要是一不小心多眨了一下眼……就像,這樣——”
魔術帽撲騰了兩下,忽然,從裡面竄出一隻白鴿,白鴿扇動翅膀,環繞着最前一排的觀衆席低空飛翔了一圈。
觀衆席歡呼着。那白鴿落回到少年手中,被魔術帽重新蓋住,隻是輕吹一口氣,複又消失不見。
氛圍被徹底炒熱,我甚至能聽到身旁觀衆加快的興奮的呼吸聲。
台上的少年魔術師,即使這是他在歐庇克萊歌劇院的首秀,也不妨礙少年用輕而易舉地奪取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
啊,或許也不算是所有人。
右邊的座位上,一隻皮革的黑色手套覆蓋整個手掌的手越過中間的隔欄壓在我的手背上。冰冷的質感在微凸起的骨節上摩挲了一下,随即擠進柔軟的指縫間。
我:“!”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多托雷。
多托雷很認真地在看表演。他的姿态很悠閑,甚至半邊身體都倚靠在松軟的椅背上。
“怎麼了?”注意到我的視線,多托雷扭頭詢問。
我嗫嚅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把話咽回去了,隻是搖了搖頭。
“不舒服嗎?如果想要回去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帶你出去。”
側耳俯下多托雷的身影,靠得極近。
我幾乎是強壓着自己的身體才不至于彈跳躲避。
“不,不用了。”我想起林尼開場前的話,“林尼說過表演結束想找我一下,我還是等一下吧。”
指縫間的手指收緊。
“你總是對其他人很有耐心,也很受歡迎。”
手指被夾得有些疼,我忍不住蜷縮了一下,但迫于那說不清楚因由的壓力,不敢掙脫。
好在多托雷很快松了力道,改成将我的手掌抓在掌心裡。
多托雷對我的态度最近有些奇怪,雖然表面上還是如以往那般,對我也還算溫和,但卻會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和我一起來歐庇克萊歌劇院看魔術秀。多托雷以前從不來這種無聊的地方。
還有——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對我進行肢體性接觸。
我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被握緊的手。
而且最近,多托雷觸碰我的頻率也越來越高,有時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也會被多托雷引導着索要。
次數太多,以至于就算是現在,身體也透着隐約的疲憊和不舒服。
調整了好幾次動作都沒能找到一個能真正舒服的姿勢,因為牽着手的緣故還會被多托雷問“是不是想回去”。
我的心裡突然生出一點煩躁,連台上的魔術秀也沒心情欣賞了,喪氣地将自己摔在靠背上。
這樣的坐姿大概在公共場合實在是不太雅觀。我看見多托雷看我時嘴角愉悅地彎起。
好在場内足夠黑暗,我的位置又在第一排靠邊的地方,沒人會注意到我。
等到表演結束,燈光亮起的時候,我才重新坐直,在座椅上看着觀衆淅淅簌簌地離開。
不遠處的少年出了後台向我的方向走來,我伸手掰開多托雷的手掌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然後才站起來。
“好久不見,林尼。”
林尼笑着回我道:“好久不見。”
他的眼神在落到多托雷身上時飛速收攏,收斂笑意後對多托雷鞠躬行禮。
“【博士】大人。”
多托雷隻是輕輕擡了擡下巴。
我嫌多托雷在身邊不好講話,像多托雷尋求了暫時離開和林尼聊一會兒的請求後,便拉着林尼走開了。
等離得遠了,林尼才敢呼出一口氣。
“我沒在給您留的座位上看見您,還以為您不會來了。您怎麼會和那位大人一起來?”
林尼給我留的位置是第一排最中間的座位,視野最好。
我苦笑:“一些意外。總之不是我第一個拿到你給我的那張票的。”
“不會是被【博士】大人看到了吧?”
我點頭。
林尼扶額:“抱歉,我沒考慮到這個情況。或許我應該提前問清楚您現在更詳細的住址,我本來是想直接送到您手上的。”
“不……某種程度上來說,你送的地址也不能算是錯的……”
畢竟我确實住在多托雷那裡,甚至睡在同一張床上。
那封帶着門票的信件被送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是寄給我的就已經被多托雷拆封了。
明明可以悄悄找時間去看,結果廢了好半天的時間才求得多托雷同意我來,甚至最後還是和多托雷一起,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被注視的感覺……
我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
“恭喜,你在歐庇克萊歌劇院的首秀很精彩。沒想到這次來楓丹能正好碰上你的表演,真是幸運。”
提到魔術秀,林尼的臉上才多了些少年的開朗。
“謝謝您。不過該說‘幸運’的人恐怕是我才對。塔德納大人可是我最想要邀請來看演出的人。”
少年的熱忱如火焰一般。
“不用稱呼‘大人’,太過疏遠了。”情緒稍微回暖,“我不習慣被朋友如此稱呼,直接叫我‘塔德納’就好。”
林尼愣了一下。
“我竟然能算做是您的朋友嗎?”
“為什麼不?”我反問,語氣也放松下來,“能有一位大魔術師當朋友,這可是我的榮幸呢。成為名人之後,可别忘記我啊。”
我打趣了一句。
少年的臉頰微微發紅,眼神閃躲了一下,那點方才見面時殘留的拘謹和不自在現在才完全消散。
少年輕快地答:“當然不會。以後我的每一場演出都會給你留票的,有時間的話,還請一定來看。”
“是嗎?小心虧錢哦,我可不會付你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