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多托雷現在看起來并不是生氣的樣子,不是嗎?
我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拿了衣服去樓上“收拾自己”,心中又不免悲觀多托雷并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有的時候,越是看不出什麼,才越讓人害怕。
收拾的時候花費了比較長的時間。
倒不是我故意磨蹭拖延,而是多托雷的命令并不清楚。
“收拾幹淨”,到底指的僅僅是身體之外,還是内裡也要一起清潔幹淨?
我拿捏不準。
多托雷很少會讓自己沉浸于身體的愉悅,所以我侍候的頻次也并不至于一直都像在楓丹時那樣。
雖然我一直很懷疑那個時候的多托雷大概是為了讓我沒那麼多精力去思考身邊的異狀,以及更方便地對我的記憶作出修改。
但無論如何,多托雷一向會在需要的時候明确地提出讓我準備的命令。
至于今天……
我看了一眼平時應當是被擺放在專門的盒子裡,如今卻出現在外面和沐浴用品放在一起的工具,糾結了很久,才說服自己伸手去拿。
等到裡裡外外都被清理幹淨,身體也像是脫了力,透着虛弱和疲憊。我穿好衣服,用邪眼快速烘幹頭發後才踩着樓梯下樓。
又站在相同的地方,隻不過這一次,我沒有出聲,隻是安靜地站在旁邊,彎腰斂眸,恭敬又忐忑地等待多托雷的下一步指示。
沐浴過後帶着的濕熱蒸氣早已經在等待的時候被略顯冰冷的室内氣溫打散了,多托雷獨自一人的時候,很顯然是不會閑着沒事燒壁爐的,以至于現在的我站在溫度幾乎和室外一樣的室内,穿着單薄的一身襯衫,冷得幾乎要發起抖來。
似乎就連垂在身邊的手指也被凍得僵硬。
我忍不住蜷縮了一下手指,身體晃悠了一下。
“塔德納。”
像是驚擾了多托雷,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書,手掌覆在封皮托在膝上。
我被吓得一驚,頭低得更低了:“主人。”
如我預想當中的斥責或是其他什麼的,都沒有到來,我聽見多托雷優雅從容的聲音詢問我。
“蒙德之旅感覺如何?”
以至于我愣了一下,高度緊張的大腦像是被大量數據塞入卡住的數據終端一樣反應遲緩。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聲帶。
“還……還行吧……”我張了張嘴。
“這樣嗎?”多托雷敲了敲硬殼的精裝書封,如同鐘擺一下又一下規律的擺動,發出嗒,嗒,嗒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頭。
我反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多托雷的側臉,不敢多想地跪在地上,連用力過猛膝蓋清脆地磕在地上也來不及去疼。
我膝行兩步到多托雷的腿邊,小心翼翼地搭上多托雷膝蓋上的手,将自己的側臉蹭上去。
“主人,Beta大人想對我出手,他想從這裡插進去,差點要把頭骨都掀開。”我将多托雷的手引到我的腦後,向多托雷展示贊迪克的罪狀。
多托雷任由着我的動作,甚至稱得上是縱容地真的摸了摸我的後腦勺,在那已經愈合的傷口處按了按,幹燥的手指扣着我的後腦勺讓我跪趴地更低。
“雖說答應Beta Build的要求是權衡利弊後的最優之選,不過Beta切片違反命令對你出手的事情,确實不該。我會對他的權限做出一部分限制,也會讓他之後不要再找你。”
多托雷将腿上顯得礙事的書放到桌子上,随後張開腿,捏着我的後頸道。
“再近一點,到這裡來。”
我不敢反抗,聽話地爬到多托雷的腿中間。後頸的那隻手又落到我的耳垂上,到那隻剩一點耳鈎卡在肉裡的地方。
“我應該說過,不準再弄碎耳墜,這樣的話。”
“抱歉,主人……我,我不是故意……”
這樣的位置,幾乎要被多托雷整個籠罩住,連最細微的一絲身體變化都會被多托雷盡收眼底。更别提,還有在耳垂上遊走撥動耳鈎的那隻手。
好似一個不合心意,那隻手就會掐住我的脖子,讓我用疼痛記住犯下的錯誤。
多托雷依然保持着進門以來的平靜。
“我知道當時耳墜碎掉的情景,我看到了。不過,你也沒有任何補救,不是嗎?甚至,你都不會去為難弄碎你耳墜的人。”
我身體一僵,讷讷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所以,解釋一下吧,塔德納。還是說,你對蒙德一方的那些人,那樣的心慈手軟,那樣的寬容,連這樣重要的東西被毀掉也願意主動翻頁,是出于另一些原因?畢竟,我似乎在最後的影像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我抓住多托雷大腿的布料。
至少,不能讓多托雷也對我幫助柯萊的這件事産生不滿。
我從未想過要在做出那些和自己如今的身份不符合的蠢事時完全瞞過多托雷的耳目,但至少,那些被多托雷默認可以放縱我一次的機會,我不想就此搞砸。
“不是那樣的……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主人會因為我沒有保管好耳墜的事情生氣,會因為這件事抛棄我。”我顫抖着從儲物袋掏出被手帕包裹好的耳墜碎片,捧在手心裡。
“耳墜會壞都是因為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能夠早點躲開……可是我太笨了,什麼都做不好,耳墜碎了即使找遍人也複原不好,隻有主人才可以……”
多托雷似乎愣住了一下。
也或許不算是“愣住”,但我能感受到耳垂上的那隻手動作暫停了一下。
多托雷沉吟了許久,他或許是在思考,又或許是在猶豫是否要寬縱我這一次。
我很清楚所有口頭的理由都不能改變多托雷的想法,也無法掩蓋我當時确實是因為柯萊的原因才導緻了耳墜破碎。
所以我要争取的點隻有一個:那就是多托雷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依然願意寬縱我一次的可能。
以被收集保管的碎片,和——
手中的碎片被多托雷伸手拿走。
“上面的血迹……”多托雷撫摸着我的臉,嘴角彎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當然,我也說過,你的生命是值得與耳墜同值的,不用這樣責怪自己,也不用因此而傷害自己。是我忘了,明明你忘記了那麼多記憶,大概也記不起來我說過要保管好耳墜的話了,對嗎?”
溫柔地像是真的忘記了“我失去記憶”的事實,但實際上,多托雷根本沒有給過我回答“不是”的空餘。
于是我隻能點頭。
在多托雷像是把玩寵物一樣揉捏我的時候,乖巧地伸長脖子,将最脆弱的部分顯露出來,甚至,在需要的時候“哭泣”。溫熱濕潤的淚水從臉側滑過的時候,會被多托雷伸出手指輕柔地拭去。
多托雷喜歡我示弱的樣子,更喜歡我哭泣求饒的樣子。所以偶爾,即使不是在情欲中受不了不得不乞求憐惜的時候,我也會落着淚讓自己依賴地被多托雷掌控。
就如同現在。
而往往,多托雷也會順勢而下軟化對我的态度。即使他很清楚,這是我故意做出來的。
于是,一個絲綢包裝的盒子被放在我的手中。
多托雷拍了拍我的臉。
“那麼這一次,就由你自己戴上吧。就在這裡,以這樣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