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看起來是他會做的事情。
千精挑了挑眉,瞥了一眼身側的伐難。
伐難在與千精對視的那一秒便讀懂了千精的意思,她很自然摘下了自己的神之眼,将本該是金屬質感的背面朝向了千精。
邪眼鑲嵌其中。
“九席與二席交好,我們也算是跟着沾了光。”伐難彎着眼睛,“我委托九席給我設計了岩系邪眼的款式。順帶一提,彌怒是水系邪眼。尋常情況下,我們都會把邪眼當作裝飾附于神之眼之後。”
什麼情侶對戒。
千精莫名其妙被塞了狗糧,無語地瞥了一眼名為述職實則炫耀的伐難:“把你的時尚單品收起來。”
伐難含笑把自己的時尚情侶單品收了起來。
千精則是向後靠住椅背,在耶夫卡告退離開之後看向伐難:“這段時間幫我注意下來璃月的異國旅客。”
伐難知道千精在說博士會派人送邪眼到北國銀行璃月分行這件事。
她颔首準備回複自己會注意查收邪眼,卻在聽到千精的下一句話之後,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體。
“第二席有概率親自過來。”千精回想着信件的最後一句話,雖然對于他而言對于博士的認知都來源于那些淺薄的文字,但這已經足夠他猜測博士這次沒有更新報銷上限的原因是寫信人暫時沒有正當理由報銷了。
除了博士興緻勃勃準備來璃月攪渾水之外,千精暫時想不到這個人中止申請實驗經費的理由;而且從自己從未回信、對方卻仿佛知道自己看了之前不會看的報銷資料、逐漸在給潘塔羅涅的公務信中聊閑話這點來看,璃月這邊恐怕還有博士的眼線在。
不過問題不大。
知道伐難和彌怒更偏向鐘離的那一刻起,千精就知道自己身邊有很多不屬于自己的眼睛了。多一個博士的也不要緊。
眼睛夠好看就行了。
千精托着下巴興緻勃勃地想着,他當然也注意到在他那句話之後神色有些微妙的伐難,不過沒怎麼在意,因為他提出的這個可能性确實有點兒駭人——即使它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發生。
……
平日裡千精偶爾會自己溜到街上去轉轉。
不帶彌怒也不帶伐難的那種。
這兩人如今全心全意為他工作不假,千精也不懷疑他們的忠誠,但這是建立在他和鐘離如今沒有立場沖突的情況下,如果真發生矛盾,千精不是特别确定這兩人是否能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邊。
而且被人一直寸步不離盯着,有時候也是會讓人不太自在的。
千精沒什麼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的缺失不是指性命得不到保障,而是指自己的所有行程被特定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不是很有保障。
人并非工具。
再忠誠的人也不是死物。
有些事是不能被他人知道的。
比如千精最近養成了中午下班定點去三碗不過港打卡的習慣。
三碗不過港有什麼?茶水?
呵,那當然是能講摩拉克斯故事的說書人。
璃月好就好在到處都可以聽到岩王爺的傳說異聞。而且他們的神既不像蒙德巴巴托斯那樣自由懶散,建國之後能千年不見人影;也不像是稻妻巴爾澤布那樣說一不二,自己一人獨斷整個國家的所有決策。
摩拉克斯與火神一樣能認識到人的重要性,但更清楚在如今的提瓦特大陸神與人應同行;他以神力制定的律法适用于人與神更适用于人與人,璃月人不必像楓丹子民那樣在劇院上演冰冷機器審判的荒誕喜劇;他作為集結三眼五顯仙人在最慘烈的戰場橫掃千軍的武神,也讓璃月不像是須彌至今沙漠與雨林對立。
神本身就是行走的傳說。
而摩拉克斯的故事哪怕平鋪直叙也讓人心潮澎湃。
不過千精并沒有刻意來三碗不過港聽說書人誇耀摩拉克斯的意思,畢竟這種藝術加工後的作品雖然很能鼓舞情緒,但千精建議說書人再去考據一下,因為裡面還有幾個他這個非專業人士都能聽出來的謬誤。
還好他肚量不錯。隻是參考萬文集舍收藏的古籍寫了一封匿名信送給三碗不過港的說書人對他的措辭加以指正。
一切為了更好地聽書體驗。
千精優雅地喝了一口茶,非常滿意修正後的說書版本更符合他的心意,而在這一壺茶終于被他飲盡之際,他擡首,瞧見了對面的公告欄前有幾人駐足。
“怎麼辦,委托還挂在這裡,冒險協會那邊沒動靜,公告欄也聯系不上莉莉娅和伊戈爾,船上還有那麼多人等着治病……”
“我最怕的還是潮生已經把禁區的那些寶物兌換出去了。”其中一名水手臉色發白,“那樣我們即使拿回了可以治病的摩拉,也湊不齊讓他們康複的藥方。”
“小北鬥,彩霞姐姐,二錨叔叔……”另一名水手晃了晃身體,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但很快她握緊了袖口緊貼的飛刀,“我再進一次迷霧!我會把解藥帶出來——”
距離她最近的同伴猛地驚醒,本能阻止;有人勸着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他們上次能活着從禁區出來還是有仙人相助;卻也有人臉上也浮現悲怆和堅決,因為他同樣不能目睹船上的家人就此死去。
而千精就是在這時候停在他們面前的,有外人接近,這幾名水手下意識往旁邊靠了靠,但意識到千精的目光實打實落在他們身上時,他們皆是一怔。
“啊,想來看公告,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話。”千精推了推用于易容的眼鏡,“我剛好委托了那兩位債務處理人幫我辦事,所以他們可能沒時間看其他業務……嗯,現在你們似乎比我更需要他們。如果你們确定他們能幫到你們的話,要我幫忙引薦嗎?”
好了,新身份該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