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主意了。”杜光歐肯定道。
白熠眨眨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他興奮得一拍手,“那真是太好了。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找陳将軍商議此事吧。”
杜光歐一愣,沒想到對方在這件事情上如此激進。
還記得最初,他們誰都不知道“阿鬼”的真實身份時,白熠才是那個主動求和的人。但進了内城,得知她是夏潛的義姐,又被她拒絕之後,白熠的态度卻是急轉直下,變成了那個主張開戰的人。
不過,當下,兩人目的已然達成一緻。
于是乎,他們結伴前往軍營,尋找陳志将軍。
今日是黎夢進攻琉城之後的第三天,軍營間仍然洋溢着雀躍的氛圍,首次戰争的勝利,無疑使士兵們信心十足。盡管這次防守戰中,弓兵隻放了稀疏的幾箭,步兵的作用僅僅是出城恐吓敵人,但是,他們仍然認為這是一場彰顯實力的勝利。
杜光歐願意讓人們這麼想,陳志也願意讓士兵這麼認為,過分自信可能招緻早亡,但信心不足的結果比那更差。
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領袖用美妙的謊言去催化鬥士們的戰意了。
此次作戰中,他們俘獲了敵方士兵百餘人,那些人是血皚城的士兵,與這些流放而來的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方曾經把另一方關進血皚的監牢,現在,一方又在另一方的腳下淪為俘虜。
如果不是陳志攔在之間,雙方早已鬧得頭破血流。
陳将軍曾是血皚城步兵統帥,即便流放他鄉,在血皚士兵間依然具有不小的威懾力。他們還記得這位将軍在戰場上是如何馳騁殺敵的,那與他與平日裡的模樣判若兩人,化影如厲鬼一般,敵軍見了無不膽寒。
而琉城這幫人又是陳志親手帶出來的,雖然從前日弓兵的表現來看,他們軍紀有些散亂,但本心對陳志無疑是誠服。
前日一戰當中,弓兵不聽命令,貿然放箭,雖未導緻惡果,但性質惡劣,情節嚴重。陳志讓士兵互相檢舉放箭者,檢舉者升軍内一階,将來回到血皚時繼承軍階。而自舉承認者,減輕受罰,降階。被檢舉者,沒收武器,逐出軍中,若想重新參軍,需要接受更加嚴苛的審查。
他在血皚軍中待得久,這些等級的把戲玩得熟練。
很快,天沒亮,放箭之人已經遞交在了他眼前,将軍論規賞罰,無人敢有怨言。
當下,軍中沒人敢違抗他,血皚與琉城兩邊的士兵都沒有脾氣,等候陳志的發配。
琉城沒那麼多人手看守俘虜,将軍隻給了他們兩個選擇,一,加入軍隊,為琉城效力,幫他們赢得最終的勝利,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二,帶上腳鐐,淪為仆役,終日歸琉城士兵所差遣,不過,将軍表示,這種事就和他沒什麼關系了,具體會發生什麼,他管不了,也不會管。
這兩種方案一出,許多血皚士兵猶猶豫豫,可最終大多選擇了前者。
于是乎,琉城的軍隊進一步壯大,等級制度也愈發清晰,俘虜處在最底層,而後是受軍規處罰的弓兵,在之後就是沒有戰績的普通士兵,最後是檢舉有功的人,每個軍階配備武器的精良度不同,賞令也不同。
人們在勝利之外有了新的目标,雖然,有些人能一眼看出等級制度設計的精明目的,但身處其中,他們隻能和大多數人一起沉迷這種遊戲。
杜光歐與白熠兩人來到軍營時,遠遠就望見陳志站在一個營房前。
将軍正在與人交談,他面前有三名将士,着裝稍顯繁重,應是推舉出來的小頭領。現在人數多了,自然需要有人掌管各軍。
杜白兩人便徑直向陳志走去,路過武器庫時,杜光歐看到一隻隊伍迎面朝他們走來,其由俘虜構成,被幾名士兵押送,俘虜的手腳帶着鐐铐,想來他們都是不願加入琉城的血皚士兵。
兩人與隊伍交錯,隐約之間,杜光歐感覺有幾道目光朝他投來,他回望過去,瞥見了一二怆然視線。
他沒理會,轉頭繼續向前走。
背後,熙熙攘攘的隊伍中傳來了交流聲。
血皚俘虜中,有一人目光猶疑,探頭探腦,朝他身邊的琉城士兵問道:“剛才那個是……二殿下?”
琉城士兵回答他,“是。”
“他殺害了大殿下?”
此話一出,周圍幾個血皚俘虜都側過頭來,立耳靜聽。
琉城士兵的語氣中有一絲傲然,說道:“二殿下孤膽武勇,一人便要了他性命。”
“是怎麼……”一個年紀稍大的血皚老兵開口,“大殿下是怎麼沒了的?”
琉城士兵得意道:“二殿下機敏,假扮大殿下親兵,尾随其進入黃王聖祠,趁他不備,奪其性命。我等趁機壓制官兵,一舉便扭轉了劣勢。現在好多弟兄用的武器都是那時搶來的,不得不說,王城精銳的武器就是精良。”
周圍陷入一片寂靜。
琉城士兵沉浸在其中,又道:“手刃親兄弟,這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二殿下的決心并非常人所有。有他帶領,這場戰争必然是我們的勝利。識時務為俊傑,我勸你們也早點轉換心态,從今天開始發誓效忠于他,這就還不算晚。”
血皚老兵搖搖頭,自言自語一般道:“一個殘害骨肉的人,怎能值得追随?”
琉城士兵:“老家夥,嘀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