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聞言問道:“不盡死鬥是什麼?”
侍者将果盤擺放在一旁,姜昆維拿了一顆紫色的漿果,塞進自己的嘴裡,說道:“是絕生幕這個比賽的終局。前三名選手進入賽場撕殺,最後的勝者留在場上,接受無盡挑戰,不給吃喝,不讓退場,直到戰死。”
血皚的王室張了張嘴,目光落在那些選手身上,沒說出什麼話來。
“我知道有點殘忍,但我的子民渴求這些,所以我為他們搭建了這座‘戈首’。”姜昆維看向對方,道,“絕生幕的參賽者要麼是罪犯、要麼就是心甘情願來參加的人。”
杜光歐:“原來是這樣。”
姜昆維問他,“我的友人,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這麼做嗎?”
杜光歐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是對姜昆維問道:“攝文王,你會覺得無趣嗎?”
“什麼?”
杜光歐:“你已經知道未來了,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怎麼會,過程也是一種享受。”姜昆維說,他惬意的拄着自己的座椅扶手,說道:“我們每個人的結局都是注定的,先是無法逆轉的寒冷,而後是瞬息發生的死亡。可難道知道了這些,就從現在開始不活了嗎?當然不是,我看到太多的人依然在努力生存。”
“确實。人總會死,總會……”杜光歐說道,聲音卻漸漸弱了下去,聽起來有些恍惚。
姜昆維說:“所以,過程很重要,享受也很重要,一步步變好更重要。”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似乎完全沒有進入正題的打算。
他們想聊,聞人佐便沒有打斷他們。隻是,他的思緒也免不得飄遠了,時而落在場地之上,時而落在他們的談話之上,時而在空中,時而在地下,時而在這裡,時而不在這裡。
穹頂上飄下來了一張薄薄的入場券,似乎是哪個觀衆不小心脫手了。它像一隻墜落的鳥,孤獨,寂寞,沒有同伴。聞人佐看着它,想象那是他自己。
“聞人。”
第一聲呼喚,聞人佐沒有反應過來。
“聞人。”
第二聲呼喚,他從遊離意識中清醒過來。
“陛下。”聞人佐看向自己的攝文王,回應他道。
“陪我走一趟。”姜昆維如是說,他從座位上起身,往席位後方的廊道走去,沒有說明自己的目的,隻是讓聞人佐跟上來。
聞人佐聽從命令,也起身離席。
他們沿着下行的樓梯階走去,離開了繁雜的比賽場地。走到一半,聞人佐大概猜出姜昆維是要去做什麼。就像每個平凡人一樣,他有淨手的需求。
至于為什麼叫上他,而不是随便傳喚一個護衛,這其中是否有低看一等的嫌疑之類的,元帥絲毫沒有往那方面想。王需要他陪同,他便順應這個需求。
聞人佐在與他一前一後走路的過程中,呼喚道:“陛下。”
“怎麼了。”攝文王沒有回頭,徑直走自己的路。
聞人佐打算把前些天有關杜光歐的調查告知姜昆維,“還請您對那個血皚王室多加留意。根據我近幾天對他的調查,這個人身手不凡。血皚不像甾染,那個建立在天骨盆底中的城市以其貿易出名,王室沒有出征打仗的義務,杜光歐如果當真像我調查的那樣身手不凡,就有些不正常了。”
姜昆維一笑,模樣不以為意,“我還以為你這麼嚴肅是要說什麼呢。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一個杜家的二兒子而已,他是什麼水平,我心裡有數。”
聽他這麼說,聞人佐若有所思,“您……使用了預知力嗎?”
姜昆維聳聳肩,說道:“确實動用了那麼一小點,在我可預見的範圍裡,這個杜光歐鬧不出來什麼大事。”
聞人佐道:“如果您這麼說的話,那可能他的确沒有什麼威脅。”
再往前走就是淨手的隔間,聞人佐不便進去,就在外部等待。
而姜昆維似乎沒有結束上一個話題的意思,他的聲音從那隐蔽的空間裡傳來,“不過是一個本該死在遠征路上的無名小卒。至于為什麼能活下來,倒是個謎。”
這句話聽得聞人佐雲裡霧裡,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