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陣,姜昆維出來了,他拍了拍聞人佐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聞人啊,我們是一個陣線的人。有時候,我不說,但是你得清楚我在想什麼。”
這話聽起來有些難度,做起來也的确有些強人所難。聞人佐頓了頓,有些遲鈍地開口,“還請陛下明示。”
“你真的以為我有那麼喜歡相信别人嗎?”姜昆維問,“那些随意交付信任的人,早就在這片土地的曆史上閉眼長眠了。”
聞人佐看着姜昆維,這時候的攝文王雖然渾身金光閃閃,然而眼睛卻像是黑鐵,在陰暗之處,它連僅剩的那一點藍色也看不見,烏黑得仿佛深夜。
姜昆維勾起嘴角,眼裡卻沒有笑意,“信任是我的外交策略,也是我的為人處世之道。聞人,這件事,我隻告訴你,也隻有你知道就好。”
姜昆維松開了他,往觀衆席的方向走。
聞人佐跟上他,鄭重地回應:“是。”
他們回到了原本的席位上,看到杜光歐正目不轉睛地盯着賽場。第一輪比賽已經開始了,兩名選手在場地中央糾纏,一個追逐着另一個,似乎快要分出勝負。
司戈的聲音适時傳來,“屠夫!!屠夫用他的殘月彎刀使出了落地斬,‘猛獸’韋力沒能躲過去!哎呀,這一下他的腿沒斷也瘸了,韋力——!!韋力還能站起來嗎?”
場地中央,一大灘鮮血濺在地上,‘猛獸’韋力倒在那血泊中央,似乎在向‘屠夫’求饒着些什麼。但是‘屠夫’像是沒有聽見,将他的殘月彎刀挂在韋力的脖子上,往旁邊一鈎,‘猛獸’的頭顱應聲而落。
“屠夫給了他痛快的一擊!”司戈道,“‘猛獸’韋力,感謝你為觀衆們傾情帶來的精彩演出,再見!”
群衆高聲歡呼,雀躍不已。“屠夫”高舉他的雙臂,裁判宣布他的存活與勝利。
身處其中,熱血沸騰,即便是再冷酷的人,也無法在這樣的景象中保持鎮定。或許,這就是這項運動如此受人追捧的原因之一。
掌聲送走了第一位勝者,第二場賽事緊随其後。
在熱烈的氛圍結束之後,四周終于回複了平靜,相隔的人不必再扯着嗓子喊話。這時候,姜昆維向杜光歐側身,說道:“接下來的賽事大抵如此。我的朋友,你是想再觀賞一番,還是來商讨一下我們未來計劃?”
杜光歐不急不迫地說道:“我不想攪了攝文王的興緻,還請以自己的喜好為主。畢竟,我聽說這場絕生幕準備良久,可以說是攝文最大型、也是最重要的活動之一。”
“然而我其實已經看倦了。”姜昆維随意揮舞他穿金戴銀的手,說,“這是我的子民喜愛之物,所以,我年年應允他們。”
杜光歐說道:“你是為心系人民的王。”
姜昆維一笑,沒有謙虛地推讓,隻是将話題從自己的身上轉移,“所以,還是讓我們聊聊你的事吧。我的朋友,我能看到,你會成為不亞于我的王。我十分想要看到那一天的到來,為此,我願意幫你,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樣。”
杜光歐:“也請再一次讓我表達感激,攝文王。”
“計劃是這樣的。”姜昆維說道,“首先,我們會仿制黎軍的武器,而後抽調兩隻大軍,一隻去白鳴谷駐守,吸引黎軍的注意,一隻負責探尋橫古山脈東部的通路,以便後續的總攻。”
“主戰場不選擇在白鳴谷嗎?”杜光歐問。
姜昆維搖頭,金色的長發也跟着晃動,“不。”
那血皚的王室聽完,沉思了半晌,突然誠懇地說道:“攝文王,也請讓我出一份力。”
姜昆維寬宏大量地擺手,“你坐享其成就行。”
杜光歐嚴辭拒絕,“攝文王願意幫我奪回故土,我已經無以為報,現在若讓我幹坐着,實在過意不去。”
“既然你這麼堅持的話……好吧。”姜昆維一聲歎息,問道,“你想要多少人?”
聞人佐聽到這裡,不由得向姜昆維投去不解的視線。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給這個杜光歐借兵借人嗎?就算是要和南陸的王族拉近關系,也不至于做到這個份上吧……
杜光歐搖搖頭,“我不要人。”
姜昆維:“你不要人?”
杜光歐:“我一個人就夠了。“
“……一個人?”姜昆維的表情有些迷茫,他眨眨眼,“呃,我沒太懂,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杜光歐突然有些結巴,“……我是、想說,我一個人代表血皚參戰。”
“哦……是這個意思。”姜昆維恍然大悟似的,順着台階就下了,他一拍大腿道,“那好吧,我的朋友,你就加入先行軍,跟大元帥一起去探尋橫古山脈的東部通路。我聽人說,你曾經是個遠征軍長,肯定在這些方面很有經驗。”
聽聞攝文王突如其來的安排,聞人佐心下一驚,“等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