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地中央是一群舞劍的劍客,上一場表演似乎剛剛結束。聞人佐正要往王座的方向走,這群劍客便魚貫而來,一下子把他困在其中,這時候,舞女也進門了,兩支隊伍相互交錯,是經過排練的亂中有序,隻有聞人佐在其中混亂地找不到方向。
廳門砰一聲關上,下一場演出開始,劍客和舞女都留在了場上。
一時間,叫好聲和鼓掌聲充斥着宴會廳,聞人佐身處其中,眼花缭亂,但他還沒忘了自己應該做什麼,視線三番五次向攝文王的方向投去,在人群的縫隙間尋找他的身影。
他往王座的方向走,然而,沒走兩步,一個舞女跳過來,擋在他眼前。
聞人佐想繞過她,餘光卻見有什麼東西朝他刺來。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抽劍出鞘,叮一聲,一截劍身擋住了女人手裡的暗器。
“有刺客!!”聞人佐蓦然大喊。對方的身影一晃,融進了躍動的舞女之中。聞人佐沒追,他持長劍往王座的方向奔襲,不管周身發生了什麼,一心隻想抵達他應守護的人身邊。
剝開一層又一層的礙事者,他終于來到了王座之前,尊位上有三個人,分别是姜昆維、姜雨、絲黛拉。此刻前兩者正驚訝地盯着他,像是不知發生了什麼,王後則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模樣。
聞人佐來到他們身前,回身背對着幾人,“幾位由臣護衛!”
“聞人……”姜昆維喊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聞人佐沒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凝滞在原地。
慘叫聲這才進入他緊張的大腦,他看到大臣們匍匐在地,酒盞盈滿了濺出來的鮮血,元老們求饒着,往大門的方向逃竄,可那門嚴絲合縫地關着,外面像被什麼東西抵住了,任誰過去也推不開。
舞女翩跹起舞,劍客潇灑舞劍,一簾血幕在他們手中徐徐展開,悲鳴絡繹不絕。
難道這些劍客舞女全都是闵派的人嗎?!聞人佐内心驚訝地想着。
“聞人。”
一個劍客向王座沖過來,聞人佐立刻擡劍抵禦,攔住了對方的攻勢。
僵持之中,大元帥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目光投向會場之上,終于了發現了是哪裡不對。
為什麼,攝文王的金衛隻是站在邊緣裡看着大臣元老被屠殺,卻一動不動……?
他邊思索着,另一邊手下發力,輕松帶出一分劍豪的氣勢,甚至沒看對方,劍尖一甩,身前的刺客瞬間斷氣。
聞人佐盯着那些金衛,腦海裡十足地不解,此等危亡之際,攝文王的性命受到了如此大的威脅,可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他沖那些金衛道:“你們為什麼——”
“聞人佐!”
姜昆維的喊聲從背後傳來。
聞人佐蓦然回過頭去,隻見姜昆維坐在王座上,正往一隻熱茶的杯口吹氣。
在王座的另一邊,姜雨無虞地坐在座位上。隻是,年輕親王的面色驚恐,一把長刀架在他的脖頸上,刀柄握在一個金衛的手中。金衛站在姜雨的身後,威脅似的控制着這個親王。
聞人佐瞪大了眼睛,難以理解地看着這一切。
視野裡,他看到攝文王皺眉,臉色不太好,就像品到了苦茶,神色中有隐晦的愠怒。
片刻,姜昆維放下茶杯,沒看聞人佐,隻是問他,“你為什麼要回來?”
背後的慘叫仍在繼續,那些慘絕人寰的叫聲阻塞在腦海裡,讓人神志不清。聞人佐眨眨眼,不懂姜昆維話語的含義。
頭腦還是優先處理能夠理解畫面,他看到姜雨深陷危機之中,于是便提着劍向那控制着親王的金衛逼近。
走到一半,姜昆維攔住了他,突然握住劍柄,不讓他再進一步。
“陛下?”
“我來解決,把你的劍給我。”
“陛下,很危險。”
“松手。”
聞人佐滞愣在原地。
他的腦袋已經不轉了,從昨天開始,他就一直沒能睡個好覺。
先是角鬥場戈首上半跪不起的一個下午,然後是針對入境名單的連夜核對,再是夫人鬧自殺,之後又是姜雨貿然暴露身份,再之後是從芋伶口中得知闵派的動向,最終是剛才在宴會廳上接二連三的沖擊。
每件事都使他神經緊繃,精疲力竭。
聞人佐盯着自己效忠的攝文王,不禁想道——
為什麼陛下這麼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