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古古有些訝異,印象裡,這種植物是始于寒潮之前的植物,而它們所有存在過的證明,已然被掩埋在層層寒冰之下。
她看着那似乎還活着的生物,它與她隔着一層透明的薄玻璃。她伸出手,隔着手上的厚絨手套撫摸它,沿着紋路劃過它柔嫩的身軀。
葛馬的目光近乎癡迷,他盯着那個被他稱作玫瑰的綠色植物,“我隻給幾個人看過它,它十分珍貴,是我的寶貝,稱之為傳家寶也不為過。有時候,我感覺堅持不下去了,就會把它拿出來看看它。這個被框住的生命總是能給我充足的動力,讓我又能撿起我自己,去做我應該去做的事了。”
古古有些詫異,她看着葛馬,有些直白的道:“你也會有低迷的時候?”
葛馬挑眉,慢悠悠抻了個懶腰,“當然了,我也是個人嘛。”
“你是我見過最樂觀的西索人。”古古頓了頓,“雖然,除了你之外,我也不認識其他的西索人。但我聽說他們因為時常生活在高山上,資源匮乏,人們總是愁眉苦臉的。”
“但是他們很堅強。”葛馬說道,他伸手要回了那個畫框,又盯着它看了幾眼,将它收回了自己的挎包裡。而後,向古古問詢道,“怎麼樣,見了我的傳家寶之後,感覺有沒有好些?”
古古摩挲着自己有些凍僵的手臂,這種艱苦的條件下,她沒有心情去維護對方的善意,“說實話,葛馬,它隻是一株平平無奇的綠色植物,并不能為我的精神狀态帶來什麼改觀。不過,謝謝你。”
葛馬聳肩:“好吧,看來它的魅力隻對我生效。”
男人又去自己的背包中翻找,他翻出來了一些探索時用到的小玩意、幾顆糖果,還有一堆零散的書信。古古注意到男人總是帶一些書信在身上,似乎從來不打算把它們寄出去一般。
他分給了她一顆糖果,說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些。古古接受了,任那一絲甜意在自己的口腔中發酵。
他們都知道旅程很苦,但是誰也沒說要撤退。
古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一邊為一無所獲而憂慮,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一邊又不希望這麼草草了事。
起碼,在物資耗盡之前,再試試看。古古如是想道。
就如葛馬所說,暴風雪很快停了。它來的快,去得也快,席卷了這片山峰,又跑去另一邊興風作浪。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它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來了。
古古與葛馬兩人走出了木屋,與之前相比,雪層厚了一些,太陽似乎更明亮了,溫度沒什麼變化,還是十分凍人。
葛馬拿出一張地圖,那上面明确标着他們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個有些崎岖的山溝,它位于兩座山峰的交彙處。
兩人穿好了裝備,在冰天雪地之中,給了對方一個眼神,那個意思是:走吧。
為了保持體力,他們很少說話,就連那個聒噪的葛馬也知道這一點。畢竟,兩個人的物資是共用的,他每說一句話,也就相當于消耗了原屬于古古的那份食物。
兩人踏上路程,腳印在他們的身後延長。
道路總是很漫長,眼前是大片的白色,古古低着頭,放空了腦袋,讓自己什麼也别去想,越想,便越是打退堂鼓,而她不能這樣。
一步又一步,潔白的地面在她眼前掠過,沒有起伏,沒有變化。
就這麼過了一陣,突然,葛馬的包裹出現在她的眼中。她擡起頭來,發現原來是葛馬停了下來。
男人解下了自己的背包,遞給她,表情有些急匆匆的,視線飄忽不定,似乎在四下尋找些什麼,“小古,你幫我拿着,我要去方便一下!”
古古感到一陣無奈,這個男人非挑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早就在木屋那時候就解決了嗎。真不知道究竟是對方的野外生存常識多,還是自己這個幾乎沒出過遠門的人多。
古古沒有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她接過葛馬的行李,對他說道:“你的屁股會凍僵。”
這不是謊話,在氣溫極低的峰頂,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想要用自己裸露的肌膚去接觸空氣。
“我忍不了了!”葛馬着急地往一塊山石後面跑去,邊跑,他的手已經搭在的褲腰上,“總比尿在褲子裡好!”
古古有些嫌棄地偏頭,轉移了視線,看起了周圍的景象。
他們位處一座高峰的半山腰,這裡沒有山路,隻有腳印留在山上的痕迹。他們已經來到了雲層之上,往山底下看去,隻有白茫茫的一團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