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因為遲遲在大元帥這裡得不到什麼有趣的回應,姜昆維從牢籠邊上站起了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抖去了那上面的灰塵,然後他喊了聲“來人”,一旁便響起了轟隆隆的開門聲。
緊接着,一陣哭聲傳了過來。
在聽到哭聲的那一刻,聞人佐深吸了一口氣,立刻四下尋找聲音的源頭。
姜昆維遠離了牢籠的門,讓出了位置,似乎是為了給聞人佐提供開闊的視野。
他看見,在狹隘的地下室,有一群士兵正押送着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那是他的妻女,倪寶嬌和聞人芹。
“可惜你們家的老頭子拼死抵抗,已經半死不活了,就沒把他帶過來。”姜昆維語氣十分輕松地說道。
聞人佐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眦欲裂。
他的小女孩在哭,兩個士兵提着她的手臂,帶着她往前走,不管她的身體是否會與地面發生磕碰和磨擦。女孩明顯已經掙紮了很長時間,不然,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
聞人佐急紅了眼睛,他吼道:“放開她!”
然而,那些人不聽他的。聞人佐轉頭看向姜昆維,鎖鍊叮當作響,“有什麼事沖我來!”
姜昆維道:“放心,很快就沖你來了。你和你的家人,都跑不了。”
聞人佐在顫抖,那是憤恨帶來的震顫,他掙紮着,但是,鎖鍊很牢固。手腕上掙出血痕,他渾然不覺,“這些事和她們無關……她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進任何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姜昆維十分理解的說,“你們家是什麼情況,我怎麼會不清楚呢?她們當然和這一切無關了。”
“那——”
“我隻是……”姜昆維又蹲了下來,在聞人佐的面前。他背着光,眼睛狡黠地眯起來,嘴巴也愉快地咧開,他的聲音變得又細、又尖銳,有漸漸拔高的意思,“我隻是從小時候開始,就格外地、格外地喜歡用盡各種手段……折磨你。”
聞人佐的牙齒在打顫,他盯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沖動,想要掙破所有的鎖鍊,沖上去,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爸爸,爸爸!”外面,女孩急切的聲音傳來,“爸爸,救救我,爸爸——!”
聞人芹的喊聲幾乎将他的心髒捏碎了,他拼了命地向前想要掙脫出去,肩膀扭曲,關節幾乎要脫臼也毫不在乎。
而就在此刻,姜昆維猛地站起來,嘭地一聲,他關上了牢籠的門,将父女的視線斷絕。
聞人佐重歸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呃啊——!”
“阿佐……阿佐!”他的女人在悲傷地呼喚他。
“爸爸!!”他的女兒在哭泣。
他感覺自己碎成了裂塊,被怒意和絕望撕碎了。
要是他真的能碎成殘塊就好了,讓肉|體從這漆黑的牢籠中擠出去,讓血液從縫隙之中流淌出去,去拯救她的妻女,追讨這一切的元兇。
似乎有血淚從眼中淌出,沿着臉頰流入口中,額頭在瘋狂直跳,他龇着牙,聲音從齒縫傳來,“放我出——!”
他沒說完,突然之間,他所在的籠子震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把它整個擡了起來,搖搖晃晃。
聞人佐梗着脖子,強烈的震顫沒有打斷他的極怒,目光不屈地直視着漆黑的前方,混亂膨脹地擠壓着他的腦海。
似乎有人打開了一道門,陣陣嘈雜聲傳來,像是早晨人聲鼎沸的集市。
牢籠在移動,它行動了一陣子,而後靜止了下來。
一個高昂的聲音穿透牢籠,它宣布着——
“——超乎你我想象的決鬥!接下來,是本期絕生幕的終局,一場所有人期待已久的‘無盡死鬥’,一個你我無法想象的選手,一次絕對不能錯過的激動對決!”
激昂的男聲如此喊道。而它們在聞人佐的腦袋中劃過,沒有留下任何的蹤迹。他的思緒像是被封印了一般,無法再接收更多的内容,隻有無盡恨意在四處亂撞。
“話不多說,各位觀衆,請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請我們今日的特邀選手!鑒于比賽結束後,他就将再也聽不到你們的掌聲,所以現在,盡情為他鼓掌吧!”
接下來是歡呼聲、鼓掌聲,以及來自這個城市的、人們不知疲憊的慶賀聲音。似乎他們為了熱鬧而活,會因無趣而死。
一絲光透了進來,有人再度打開了牢籠的門鎖,外面是一片素白。聞人佐瞪着那片白光,他感到一陣炫目,但絲毫沒有退縮。
殺戮與保護的欲望挾持了他,讓他無所畏懼。
有人在牢籠外做了些什麼,咔哒幾聲,他的手腳得到了自由,它們垂下來,重新歸于自己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