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啊啊——”劍豪雙手抓着劍柄,盡力下壓,它切斷了骨骼,攪碎了器官。他盡量快速地完成這一切,将死亡在一瞬間帶給那可悲可歎的人。
到了喉嚨,聞人佐沒有收手。到了胸腔,聞人佐沒有收手。上身裂成了兩半,最終,是那些纏繞在老元帥身上的鎖鍊阻止了他。
聞人佐一把抽出劍,帶出了血,也帶出了他滔天的、無法宣洩的殺意。
以上這些,幾乎都發生在一瞬間。
黑騎沒能趕過來,弓手也來不及放箭。
絕生幕的冠軍“屠夫”就這麼倒下了。
場上安靜了一瞬間,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親眼目睹一個死神帶走古老的亡魂。
片刻之後,劇烈的騷動爆炸開來,掌聲和歡呼聲久久不絕。
“還有什麼——”司戈高喊着,傳話員也感染了他的高昂,将感歎的驚語帶去戈首的每一個角落,“還有什麼!!我可親可愛的觀衆們啊,那是一個來自地獄深處的厲鬼,你們看得到嗎!!”
兩個黑騎士在一旁駐足,馬兒在原地猶豫。
聞人佐擦去劍上的血,露出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态。就在這時,一隻弓手的冷箭嗖一聲墜來,聞人佐看也沒看,信手一揮,将那隻箭打掉,它斷成兩截,朝不同的方向飛速地旋轉着崩開。
一截裂箭崩到了馬兒的身前,刺入它面前的地面,它有些驚慌,載着主人掀起了蹄子。
男騎士低頭安撫駿馬,然而,就在他懈怠的一瞬間,大元帥的身形已經如鬼魅一般瞬息而至。
一劍橫劈,黑馬的前腿錯位,斷成兩截。它嘶鳴着,向前栽倒,将自己的主人送到了敵人的劍鋒上。
聞人佐幾乎不需要動,他隻是看清了馬匹栽倒的軌迹,将劍固定在那個路徑上,紋絲不動。
騎士的頭盔下露出了驚恐的視線,而露出那種視線的眼珠,在極速的下墜中,精準地被劍身刺中,一穿到底。
騎士的額頭直接撞在了聞人佐的肩甲上,後者一甩手,男騎摔在地上,頭顱在地面彈了兩下,沒有了動靜。
一切發生得那麼快,另一個女騎根本來不及援助自己的同僚,她拉住身下的戰馬,舉起長槍,卻是露出了一副防禦的姿态。
“元帥已經沒有對手!!”司戈适時地出現,添油加醋,喊道,“還有誰能戰勝他?一隻騎兵隊夠嗎?一排弓兵夠嗎?觀衆們,告訴我,你們想看到誰來到這個戰場上!”
觀衆們開始起哄,不同的人喊着不同的名字,混雜在一起,變成巨大的嗡鳴聲,聽不清楚。
司戈裝模作樣,将手掌貼在耳後,“什麼?什麼!你們是在呼喚那個遠古的部落,活在西部的那個與風雪和野獸作伴、馴化了整片天地的民族嗎!”
觀衆的叫聲絡繹不絕,然而,衆人隻是各叫各的,沒有給出一個确切的名字。
“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你們的呼喚!”司戈誇張地說,他一條胳膊伸向高空,似乎在請求什麼東西從空中賜福、墜落。不管觀衆中是否有人提到了這個名字,他依然如此說道,“遠古的巨人,西方的猛獸,來到你的戰場,亮相吧!”
大地在震顫。那是一種來自深處的嗡鳴,它那麼近,那麼遠,讓人無法辨别具體的距離。
聞人佐捏緊了自己劍,他知道自己即将面臨什麼,那是時代的棄物,屬于上個世紀的原人,以及被其征服的巨獸。一人一獸的組合名為“烏魯”。
他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和物,他們自大寒潮之前誕生,卻沒有在那個寒冷的時代滅絕。雖然遭到了重創,但是,依然有那麼幾隻部族存活。
他們不通人言,卻有着人類的模樣。他們描繪着大寒潮之前的景象,用沙土、用樹枝,因為,隻有他們見過那時的模樣。
原本,他們隻是生活在極寒的西部,孤單、神秘,然而,是姜昆維将他們帶進了攝文。
王有很多藏物,它們來自這片土地的各處。西邊的冰原,極北的漢漠,遠海的礁石,更多的還是南部的珍稀玩物。
他為那些古老的種族提供了無憂的生活、充足的食物,将那些巨形的生物眷養在自己的一方領土中,供他嬉戲、玩耍。
聞人佐見過他們,他曾經慶幸過,慶幸他們已成時代中的影子,不會再降臨在這片大地上。
“居然連這東西都放出來了……”聞人佐小聲念叨着。他想,或許姜昆維當真享受自己的落幕,居然将最喜歡的玩物也送上了這場決鬥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