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的空間很大,自大軍從南部入口進入溶洞中後,已經行進了好一陣,才真正見到代表着元城文明的人造建築。
這座城市異常空洞,又異常寒冷。聞人佐對它的了解有限,畢竟,在幾個月前,他還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他帶着兩個下屬往裡走,其他的将士則留在這第一個溶洞中搜索建築群。雖然知道黎軍身在元城,但對他們的具體位置并不明晰,所以隻能用最基本的辦法搜尋。
元城由幾個大溶洞構成,幾個溶洞之間,有曲折的小徑相連,如果是不熟悉這裡的人,很容易就會迷失了方向。它建立在地下,沒有太陽和月亮的參考,即便是最聰明的探索者,也很難通過自然規律判斷方向。
不過,因為聞人佐來過一次,加之他的記性還不錯,所以,他大緻知道自己的方位。
他們現在處于元城南端,南部的建築較少,大多比較恢弘,幾乎沒有住宅樓。大型建築規格不一,樣式混雜,有大有小,有高有矮,藝術和宗教氣息十分濃厚。唯一相同的是,這些各異的建築全部被封于了冰霜之下。
聞人佐和兩個士兵在棧橋上通過,順着樓梯下到了一片低矮的區域,前方是幽暗的隧道,似乎是兩個溶洞之間交界的小徑。
聞人佐在此停步,回望。巨大的建築群矗立在他們的身後,像是在默默注視着他們,打量着這些外來之人。陰影中,玻璃後面,下水的通路裡,由于低溫凝結的冰晶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像是一雙雙眨動的眼睛。
“元帥,不往前進嗎?”一個士兵見聞人佐停留了許久,問道。
聞人佐皺眉,觀察那些輝煌的建築,“我們剛才隻是路過,但是沒有徹查這一片。”
那個士兵回複他,“大部隊在後方,他們會逐一檢視這些建築内部。”
聞人佐頓了頓,說道:“我軍雖然知道黎軍的軍裝制式,但是,沒人知道那個黎禮長什麼模樣。”
士兵:“您的意思是……”
聞人佐說:“有被她蒙混過關逃跑的可能性。”
“可是,本身在這裡的女人就很少,隻要把她們都抓起來……”士兵道。
“不。”聞人佐說道,“這裡有我們的人……起碼是和我們一個陣線的人,不能誤傷。”
士兵:“那怎麼辦,元帥?”
聞人佐盯着那些建築群,不知為何,他就是走不動路。他想,可能是什麼心理作用作祟,如果不把這裡翻個底朝天,他總覺得心神不甯。
就好像,如果他粗心大意,忽略了這片地方,那麼,這份粗心大意就會在将來的某一刻找上門來,用無可挽回的代價懲罰他的疏忽。
他認為自己平時不是一個這麼較真的人,但是,今天,此刻,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跟我往回走。”說完,聞人佐動身回撤。兩個士兵跟了上來。
一座座寒冰之下的高聳建築在身旁掠過,聞人佐一一掃視那些建築的大門、窗棂、外牆,尋找異樣。
按常識推斷,黎軍如果也是通過南側的大門進入了元城,那麼這片恢宏的建築群也一定是他們的必經之路。雖然不知道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是哪裡,但是或許這裡會留下一些他們經過的蹤迹。
這麼想着,聞人佐四處尋找着可能留下的線索。
就在路過一個隻有一層的高大淺黃色建築時,他停下了腳步。
有什麼不太對勁。
他盯着那個尖頂的建築,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番。
終于,他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為什麼其他建築都像是一個包裝嚴密的禮品盒,所有的窗戶和大門都是關着的,隻有這個一層的淺黃色建築的門是微微敞開的……?
聞人佐皺起了眉頭,給身後兩個士兵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邁開腿,往建築的方向走去。
登上台階,來到大門前面,他開始近距離觀察這扇門。它的長柄把手有一層厚重的冰,冰層上有一片人的手印。
聞人佐給身後的士兵比了個手勢,讓他們準備好武器,原地待命。
他自己則提着槍,側身探頭,往那建築裡看。
建築内部是一個空曠的大堂,雖然隻有一層,但是,穹頂很高,房頂上有許多複雜的雕刻。再往下方看去,牆上的玻璃一個連着一個,通通結了霜,而大堂的兩側則擺放着一排排面朝講台的坐席。
這個大堂似乎是一個聚衆處,具體是用來幹什麼的,聞人佐猜無非是朝拜或者布道之類的用途。
他變換角度,審慎地投去視線,環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大元帥又給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然後,他便往大堂裡走去。不需要回頭,他知道,現在那兩個士兵在正提着槍在後方為他打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