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收回四下張望的視線,向對方問道:“什麼事?”
白熠一頓,“……你為什麼關心葛馬在做什麼?”
“這不是理所當然。”杜光歐說,“計劃是喚醒元城,可點燈人倒在了那裡,現在需要有經驗的人告訴我們怎麼做。葛馬得來幫我們。”
白熠輕輕皺眉,盡量沒讓對方看出他神情中的顧慮。
不對勁……
明明白熠自己就在這裡,作為和黎禮葛馬等人行動的一員,他也知道計劃的詳情,怎麼喚醒元城也了然于胸。杜光歐不可能連這點都想不清楚,有什麼疑問,問他不就行了。可是男人一句話都不問,偏偏執意要找葛馬。
似乎是見白熠不言語,杜光歐催問道:“白熠,怎麼了,他在哪?”
白熠盯着這個相識已久的男人,心中暗暗想道:他在着急。
“我也不清楚。”白熠說,“你也見過了他的能力,不是嗎?他稱之為涅形,可以瞬間前往任何想去的地方。他說要去處理元城裡的一些事,然後就走了,現在具體在哪誰也不知道。”
聽到白熠這麼說,杜光歐鎖緊了眉,開始若有所思地低頭,在周圍踱步遊蕩。
白熠來到一根石柱旁,把長槍放在地上,自己有些疲累地靠在柱旁,裝作不經意的模樣觀察着對方。
他不明白,為什麼找不到葛馬讓杜光歐這麼焦急?他找葛馬想幹什麼,難道隻是想快點喚醒元城?
不,不對,複蘇元城向來不在杜光歐的計劃中,實際上那一直都是他們另一夥人的事情。
杜光歐一直在為了殺死黎禮而行動。葛馬時不時就會跟蹤杜光歐,看看他的狀态,而男人的确一直都受複仇的驅使。就算他現在意識到了喚醒元城的重要性,也不可能比他們這些籌劃了很久的人着急。
要說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杜光歐現在對喚醒元城的事可謂是知之甚少,具體怎麼操作,怎麼實現,那後面會發生會什麼,他都不知道。即便他們說這是關于天下存亡的大事,對方也不是那種會為了所謂的大義而不問緣由、積極行動的人。
和他相識這麼多年,白熠太了解他了。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杜光歐的第一反應理應是弄清楚事實,比如元城具體會如何蘇醒,又能怎樣對抗極寒,然後他才會采取行動。
但是,現在的問題就是,他什麼都沒問。對于元城的事,杜光歐的心裡很大概率其實并不關心。這也就證明,他一定不是為了元城複蘇的事而找葛馬。一定不是。
關于他找葛馬的真實目的,雖然可以選擇直接問他,但——
白熠盯着那愁眉不展的男人,第六感告訴他,杜光歐和以前相比,有些不太一樣了。
他變得矛盾,總覺得像在什麼東西之間掙紮,所以才表現得一會這樣,一會那樣。
理智告訴白熠,在确認對方到底想幹什麼之前,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看着模樣困擾的人,白熠冷不丁說道:“我們和葛馬約定好了時間,就快到了,他應該會自己過來,就在這等他吧。”
杜光歐有些束手無策地說:“……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男人也給自己找了個貫通聖殿上下的圓柱,往那上面一靠,開始閉目養神。
肅靜的聖殿之内,一股不太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那是死人的氣味。
這種氣味讓白熠有些神經緊繃,他心中不知為何十分忐忑,好像和杜光歐相處是一件極其難熬的事。
曾經不是這樣。到底是哪裡變了,變得這麼不對勁?
“……”白熠安靜了片刻,問他,“話說回來,你不好奇我們為什麼把你綁起來放在聚星殿嗎?
杜光歐在沉思中回神,睜眼看向白熠,“你說那個教堂?”
沒聽過這個稱呼,白熠疑惑地重複,“教堂?”
杜光歐沒針對白熠的疑惑解釋什麼,而是回複他上個問題,“我确實好奇你們為什麼抓我,後來推測是你想用我的回溯力做什麼試驗吧。”
八九不離十。
白熠沒有向對方隐瞞的意思,解釋說道:“喚醒元城需要巨大的熱量,否則這一座冰封之城不可能蘇醒。”
“合理。”對方說,“所以啟動開關之後,元城中會發生熱爆之類的現象。你們是怕出什麼意外,所以把我帶到元城,先演練幾遍,以免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局面嗎?”
“不,這套流程我們已經很熟悉了。”白熠道。
“嗯?”杜光歐發出疑惑的聲音,但他聽起來不是那麼在乎回答。
“的确,啟動機關後會産生你所說的熱爆,但我們更在意的是那之後緊随而至的冰爆。”
“冰爆?”
“為什麼會産生冰爆,沒人知道。”白熠說道,“但據葛馬所說,隻要啟動喚醒元城的機關,冰爆就會緊随熱爆之後襲來。再之後……世界就會歸于死寂,進入下一個輪回。”
“……”杜光歐無言。
“所以我們需要你。”白熠注視着對方,說道,“有你的力量在,隻要你在冰爆的過程中死去,回溯力都能帶你、帶這個世界回到過去。借此,我們就能不斷重複喚醒元城的過程,直到找到冰爆的原因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