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光歐回想起曾經看過的檔案,如果按照正常的世界線發展,白熠會是血皚武術大會的冠軍,子承父業,一生受人敬仰。
“你本來可以過得更好,因為我的介入,才……”他越說,頭越低。
白熠一笑,探過頭來觀察他,“這麼愧疚?那為了補償我,把你的王位拿來給我坐坐。”
“……什麼王位?”杜光歐聽聞,腦袋一下子懵住了。
“黎禮死了,杜家隻剩你一個,一切順利的話,你回去就是血皚城的城主了。”白熠道。
“啊。”杜光歐有些後知後覺,好像确實是這樣。
一連串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的腦袋無時無刻不在思索當下的事情,還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
董莉莉聞聲湊近,眼裡有盈盈的光,“光歐當城主……那将來是不是想成立多少隻遠征隊就能成立多少隻遠征隊了?我想申請一隻專門調查野外動物的……!”
葛馬則是一副驚喜的模樣,拍了一下杜光歐身下棕馬的馬屁股,權當是在拍對方的肩,“不枉我巴結你這麼久,貴人!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将來要記得我的好啊!”
杜光歐有些失笑,事情八字沒一撇,這些人倒是先開始暢想起來了。
不過他也沒有掃大家興緻的意思,于是,接着白發男人剛才的話吡他。
“行啊,白熠。”杜光歐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抑揚頓挫地說,“如果我把你背叛我加入黎軍的事情公布出去之後,市民們還願意信任你,那王位給你坐兩天也不是不行。”
“這就過分了吧。”
“民衆可不想知道什麼實情。”杜光歐說,“什麼世界之外,什麼更崇高的宏大願景……他們隻看得見‘叛變’這兩字,而這可是重罪。”
白熠皮笑肉不笑,“你小子,表現得不在意,果然還是對我背叛的事懷恨在心啊。”
杜光歐也跟着笑起來,眼神裡同樣沒什麼溫度,“何止懷恨在心。你最初連一個屁都不放,寫了個假死的劇本,自己一個人跑去暗地裡搞事。等回去之後再讓我好好跟你算這筆賬。”
“哎呀,聽着真吓人。”白熠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葛馬在一旁跟着,腳步輕快,他起哄道:“哈哈哈,你們感情真好啊……咳咳。”
他笑到一半,突然開始咳嗽起來,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似的。但是,當他從嘴上拿開自己的手,那掌心上留下的卻是濃稠的黑色血迹。
葛馬走在杜光歐的右側,這一幕隻被後者一個人看見了。
杜光歐趕忙問道:“喂,你沒事吧?”
“沒事。”葛馬擦了一把嘴,在深色的褲子上不着痕迹地抹掉了掌心的血迹,他一笑,說道,“我怎麼會有事?還有很多事沒做呢,等确保所有人都遠離了熱爆的範圍之後,我還得回元城啟動喚醒機關呢。”
另一邊的董莉莉聽聞,傾身探頭問道:“你要去啟動機關嗎,葛馬?”
“顯然這件事隻能我去做吧,機關啟動了,嘣一聲,熱量沖破出來,再強大的人都會沒命的。”葛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驕傲地說道,“不過,如果是我的話就完全沒關系,熱爆之後重塑一副身體,大家最愛的葛馬就回來啦!”
紅發男人在洋洋自得,而與此同時,杜光歐在打量對方。
他總覺得,葛馬的模樣好像變了一些,具體是哪裡變了,他還在觀察。
過了半天,他終于開口。
“葛馬。”
“怎麼?”
“你頭頂上都是雪。”
葛馬拍了拍自己紅色的腦袋,“沒有啊?”
衆人往葛馬的頭上看去,他頭頂上看起來蓋着一層薄薄的白雪,導緻紅色的發絲有些脫色似的。
“呀,葛馬,你的頭發怎麼了?”董莉莉率先發現了異常的關鍵。
“我的頭發怎麼了?”葛馬看不到自己的頭頂,隻能抱着自己的腦袋,向周圍的人詢問道。
“全都白了。”白熠回答他。
“啊……啊?!”葛馬扯着自己的頭發,嘶嚷道,“我鮮豔的明豔的帥氣的頭發怎麼了!?”
這時候,原本在後方安置死者的夏未信趕了上來,她片刻未停,目标似乎是更前方在開路的大元帥。
短發女人騎馬經過這幫吵鬧的人群旁邊時,瞥來一束天生寡淡的視線,覺得好笑似的嗤了一聲,加入了這場交流,對葛馬說道:“你不是能變化自己的模樣嗎?”
“是呀。”葛馬說。
“謝謝你這個時候還給我們找樂子啊。”女人道。
“不是,誰那麼做了?”
“不用再演了,好意我們心領了,大家模樣都挺開心的。”夏未信說完,馬匹載着她超越了衆人,繼續往隊伍最前端走。
“我真沒有!不信你看……”
葛馬似乎急于朝夏未信解釋什麼,像個沒事人一樣,追着女人的馬就跑了過去。
杜光歐在後面盯着那個動作誇張的背影,隻感到一種隐蔽的不安在内心深處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