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好了,‘何關生的企業,他隻是個表面老闆,實際投資人姓莫,正好他的秘書就姓莫’,這句話我要你原封不動地帶給他們。”
“你放心,這個信息可不是我編出來的,你隻要把這個線索傳出去就行。另外,搞清楚你自己的立場。”
男人說完,一口氣喝淨了杯中剩下的茶水。他把玩着那個瓷杯,走到陸卻之面前,握起他的手,将杯子放在了掌心。
“讓你們查的就去好好查,不該你們查的就别想着去碰。這樣,才能活得久。”他說完,拍了一掌陸卻之的肩膀。
“呼——”陸卻之清醒了過來,他猛地甩開何關生的手,騰得站起身,大氣粗喘。
時有塵終于不再看着牆壁,他轉身走到陸卻之旁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還好嗎?”
陸卻之深吸了兩口氣,強裝鎮定:“有些費力,回去再說吧。”重合金門在兩人離去的背影後關上了,連同何關生剩下的人生一起。
......
“我感知到的就是這些了。”陸卻之按照那男人說的,一五一十地把原話轉述了出來,他賭不起,也不敢賭。因為隐瞞了墨鏡男人及其能力,所以表面看上去隻是單純的社會關系,自然陳亦深和趙思可以旁聽。
時有塵聽完,沉思了片刻,問他對面的陳亦深:“你們之前說情/色交易案已經了結,除了何關生,其他涉案人作何處理了。”
陳亦深面色僵硬地回答:“根據知情者的供詞,抓獲了參與交易者二十餘人,按不同量級都做了處罰。”
“酒吧那邊呢?”
“...那間酒吧在事件發生以後,沒有任何人出入過,但是...”陳亦深欲言又止。
“?”時有塵投去一個眼神。
“但是那間酒吧裡面的所有東西,包括酒吧的所有資料,都消失了。”趙思接過話,“所以這個已經不在我們普通治安範圍内了。”
“所以就結案了。”時有塵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是的,這是上邊的命令。關于酒吧的後續,也許之後你們協會會發布任務進行追查。”趙思直言。
時有塵到此全部聽懂了。治安署已經做了自己能力範圍内的所有事情,而涉及到異能,隻有牽扯到自身時才會想起向協會申請協助,如果能置身事外,他們不會關心後續如何。
“那何關生的秘書...我們還要查嗎?”陳亦深小心翼翼地開口。
時有塵斜睨了他一眼,說:“不用查了。”怕是你們也不敢查。
他又道:“不過,劉晨死亡屬于異能事件,應該也不在你們普通治安範圍内吧。”
趙思點頭:“如果能由協會下發文件,是可以移交處置的。”一邊的陳亦深此時的臉色已經十分難堪。
“砰——”讨論室的門被一腳踢開,應雲歸神色不虞地站在門口。
他将手上拿着的文件袋往桌上一甩,扔到了趙思和陳亦深的面前,嗤笑道:“文件在這,人,我現在就要帶走。”
似乎是嫌讨論室裡面空氣差,應雲歸就站在門邊,沒有再往裡走。他就站在那兒,叉着手環着胸,看治安署的兩人神情越來越尴尬,終于大發慈悲:“愣着幹什麼,去帶人啊。”
三人回協會的途中,陸卻之震驚于應雲歸居然在一天不到的時間裡,既完成了上一個任務,又有先見之明地向協會批了轉移處置的文件,還及時趕到了Z城。
應雲歸瞥了眼後視鏡中時有塵望向窗外的側臉,嚣張地說:“我就知道,就靠你倆這樣的新手,想撈人都困難得要死。”
先前應雲歸不在,時有塵忍着不痛快和各種人打交道,是因為他心裡對陸卻之有了懷疑,所以為了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得不為之。
而現在應雲歸回來了,他自然懶得再多說一句,自己思考起來。
看時有塵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應雲歸又開口說:“我在别的任務中途看到信息,就想到了蔣娥可能不是真兇。但是何關生的事,我确實沒有猜到。”
就在時有塵以為他要說“事涉莫家就算了”的時候,卻聽應雲歸輕蔑道:“就算那姓莫的真的是莫家人,我也不意外。”
時有塵沒想到他居然這樣...正氣凜然?正對他有所改觀之時,應雲歸大笑道:“是莫家的更好,我可以狠狠地踩那老東西一腳!”
“......”果然不是什麼正派人士。
陸卻之突然明白過來,墨鏡男人說的“把線索告訴他們”,這個“他們”指的并不是治安署的那些人,而是應雲歸和時有塵。
也就是說,那人是要引導他們查到莫家頭上。他突然打了個寒戰。
在時有塵提交了對劉晨身上殘留的精神入侵能量的調查報告,說明了死亡具體過程後,蔣娥被認定為無需為此負責。
但她自己卻說不願再回到Z城,自願留在協會基地做事,并心甘情願地受協會監管。
協會管理樓前,蔣娥朝三人深深地鞠躬,她的眼裡似乎又有了一絲光亮。
當你深陷泥潭,路過的人中,也許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為你的困苦傷心甚至流淚;
但有百分之一的人,會一言不發地伸出手,拼盡全力将你拉出泥潭。
你要永遠相信,世界上存在那個百分之一。
才不會在往下陷落的時候,直接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