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塵把糖放回口袋,慵懶地往後一靠,一副對下面的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興趣的樣子。
小薇看他的動作,猜到了什麼。
“或許,時先生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搶某件拍賣品。”
“而是要解決這個‘拍賣會’本身。”
囚籠裡的拍賣師再次向終端确認,然後宣布:“第一件拍品競拍時間還剩最後三十秒。”
他的話音剛落,囚籠外側,站在他視野盲區的改造實驗體中突然有一人擡起手,手腕處的樹枝迅速分叉生長,向囚籠頂上襲去。
在小薇看來,那半座囚籠沒有封頂,根本起不到什麼阻擋的作用。如果那些樹枝從那開口的頂端鑽進去,裡面的拍賣師毫無疑問會被它們捆住,或者幹脆撕碎。
這事發生得太突然,就連其他實驗體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小月像是被這些裹挾着殺氣的樹枝和藤條吓到,又往外圍退出去了一段。
然而她們預想中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因為那些樹枝在從囚籠上空往下刺的時候,被一團不可視的東西“吞噬”了。
淬着毒的樹枝尖端沒有出現在拍賣師的身上。
而是出現在那具發動攻擊的實驗體自己身上。
拍賣師的聲音根本沒有因為這小插曲波動分毫:“由于臨時原因,第一件拍品從改造實驗體8具更改為改造實驗體活體7具加屍體1具。”
那具被箭毒木融合的“樹化”實驗體渾身開始出現細碎裂痕,那些裂痕迅速擴大,肌體碎片散落了一地。
小薇不過眨兩下眼的功夫,那台上就少了一個人,多了一灘灰暗的餘燼。
拍賣師瞥了眼那灘東西,輕“啧”了一聲:“拍賣會時長有限,第一件拍品就不重新競拍了,任何異議會在整場結束後集中處理。”
時有塵像是閉眼小憩了一會兒,聽到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交談聲以後,才活動了幾下脖子站起身。
拍賣師為了看清全場情況,開始在籠中不停地調轉朝向:“第一件拍品結束倒數...3...2...1”
最後三個數倒數完之後,中心凹台除了囚籠以外的地方倏地消失,連同小月在内的七具實驗體和地上那灘灰燼,都瞬間失去了蹤影。
小薇慌了下神,然後就聽右前方傳來動靜。
“是我拍到的,東西呢?我現在就要離場!”一個戴着蟾蜍面具的矮個子男人沖拍賣師喊道。
時有塵活動了下手臂,在小薇驚奇且不明所以的注視下離開了座位,向那個男人的方向走去。
拍賣師習慣了每次都會有不懂規矩的新人參與,熟練地解釋說:“先生,尼格拉拍賣會的規矩是,無論是否參與競拍,隻有等到所有流程結束,會場裡的‘人’才能離開。”
沒想到那男人根本懶得聽這些,破口罵道:“滾,什麼破規矩,老子從來沒聽說過!”然後他一腳踏出,身形竟然巨大化到接近原先的三倍。
他周圍的座椅被龐大身體擠壓,竟肉眼可見地變形了。顯然,這不是簡單的軀體巨大化,更像是某種強化類的能力。
男人一掌把身前座椅拍碎,氣勢洶洶:“不想變成這樣就識相點,給老子把那蛇女和其他東西帶上來!”
拍賣師頓了下,然後有些無奈地伸出手,觸摸着囚籠的内壁說:“先生,這裡還有一條規矩是,不可以在會場内使用異能,您...難道也沒聽說過嗎?”
“哈,笑話,老子就用了,又怎樣?”
拍賣師搖搖頭,聲音很輕:“其他規矩都好說,違反了也不能怎樣,但隻有這一條不同。”
“媽的,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趕緊給老子把...”男人說着說着發現了一絲異常,氣焰弱了下去。
因為他看到幾乎所有座位上的人都站了起來,特别是離自己最近的幾個,甚至還有在解袖扣和領帶的。
“這是什麼意思?”他确實是從沒聽說過這些規矩,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尼格拉拍賣會”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隻不過是在路上教訓了一個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的小屁孩,然後順手拿走了對方口袋裡的東西,又閑得無聊跟蹤進了一座舊商場,結果頂替了被攔在外面的小屁孩,誤打誤撞進了這個會場的。
他本來想原路返回,但是怎麼也找不到進來的那扇“門”,幹脆就找了個寬敞位置躺下睡覺。
直到被血腥味喚醒,然後看到了赤條條的小月。
色膽包天的男人其實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改造實驗體”,他隻是發現座位上這個參與競拍的數據端不需要驗證資産,于是開出了“本人終身奴役權”這種低俗的籌碼。
沒想到在拍賣師倒數結束以後,那座位上的數據端提示——恭喜成功拍到一号拍品。
所以他才想中途跑路,甚至因為想到小月窈窕身姿而有了生理反應。
但是此刻拍賣師和周圍人的反應終于讓他察覺不對勁。
男人脖頸處的皮膚血紅一片,他隔着蟾蜍面具四下張望,心一橫,決定放棄自己的一号拍品先跑路。
大不了之後再想辦法弄回來。他這樣心想。
可是這個想法剛冒頭的瞬間,甚至身體都還沒有動起來,他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打亂了神思。
劇痛來自于他的身體内部,從神經末梢傳到四肢百骸。
說不上那是一種怎樣的痛,但男人恍惚之中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時有塵是最早起身的,也是現在所有人之中離這個男人最近的,所以在發現男人的能力被強制解除的同時,他就已經出手。
剛才被拍碎的座椅碎片中,有幾塊正好落到了時有塵的腳邊,他早挑出了其中最細長的一塊。
在這個時候将它插進了男人後脖側,然後用力扭轉,向上一挑。
男人原本用能力強化的身體早在他感覺到劇痛的時候,就已經迅速萎縮回了矮小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