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醫生和自己打招呼,霍星河繃緊着下巴點點頭。
“趙醫生。”
“先抽血做個化驗,我給檢驗科打個電話加急做。”趙醫生坐到電腦前,老花鏡架在鼻梁上,用一指禅開化驗單。
霍星河關上窗戶走了過去,“有沒有加快抑制劑代謝的辦法?”
趙醫生指了指桌邊的凳子,“太高了,我頸椎不好,擡着頭暈。”
霍星河坐下。
醫生的視線從老花鏡上方看向霍星河,視線在他臉上逡巡了一圈,他慢悠悠地說:“年輕人不要這麼急躁,我看你心裡面煩得很,這可不利于抑制劑的代謝,反而會加重副作用。”
打印機啧啧啧把化驗單吐出來,趙醫生轉身拿化驗單的時候從抽屜裡摸了一顆糖出來,将化驗單交給霍星河的時候一并給的還有那顆糖。
他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摸樣和藹可親,“弄一顆糖吃吃,平心靜氣。”
霍星河做了個深呼吸,拿着單子先去抽血,排隊等待的時候他打開手心看到掌心中躺着那顆糖,玻璃紙包着的綠色硬糖。
難道是想讓自己吃點甜的放松放松?
霍星河扭開糖紙,把糖果包進口中,想象中的甜沒有出現,一股薄荷的勁辣直沖腦門。再有一個人就輪到他了,他憋着一張臉忍在原地。
坐下抽血的時候,裡面的醫生看到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不疼的,就像是蚊子叮,輕微紮一下的疼。”醫生安慰着。
霍星河,“……”
臉色更難看了。
薄荷的刺激在口腔裡回蕩,的确轉移了注意力。
霍星河捏着手臂上的傷口回到趙醫生那邊,趙醫生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為什麼,笑着問:“特濃薄荷味的,提神醒腦一絕。結果大概要一個半小時,你可以出去走走接觸下大自然,當然,也可以和我這個糟老頭子聊聊。”
霍星河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蜷了蜷,垂下的睫毛擋住了眼中激蕩的心事。
“我輔修心理學的,周四可是有心理科的專家門診哦,挂号費五十。”趙醫生一副你賺了。
趙醫生張開五指在霍星河面前晃着,似陳相識的一幕勾起了霍星河泛黃的記憶。
他被父母接到了城裡上學,每年寒暑假都會在爺爺奶奶那邊度過。
那座陳舊的古宅外有個小巧的花園,他會偷偷溜出門,在樹木與花叢之間度過一個又一個白天。十三歲的暑假,他在公園裡偷偷學抽煙,然後他就見到了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皺着鼻子,抱怨他的煙味打擾了花的香味。
然後他和少年成為了朋友,少年大大方方地訴說着心事,抱怨着暑假的作業的太多,忐忑又期待着即将到來的分化期。
一晃眼,十多年過去,他和少年早就斷了聯系,那樣直白明烈的言行卻在心裡面紮根。
“我對一個人,起初隻是責任。”霍星河松口了,他打開了心房緩慢地訴說着自己心中的糾結,“可是第二次見面,我發現自己對他産生了占有欲。昨晚,注射了Ⅲ号抑制劑的我心裡面空當當的,想要把他裝進去填滿。”
“願意承擔責任,是個好男人。”趙醫生引導着霍星河讓他繼續說下去。
霍星河慢慢吸了一口氣,他輕輕吐出,繼續說:“信息素影響了我的判斷,我不确定對他是情感的需求,還僅僅是Alpha的占有欲作祟。”
“我從醫三十多年了,遇到最極端的例子是Alpha對omega極度具有占有欲,相處的過程中不允許omega接觸他人,親人也不可以,最後他囚禁了omega把他吃了。”趙醫生冷酷說着醫學案例,他觀察着霍星河,把他臉上迷茫的迷醉盡收眼底。
霍星河看了眼趙醫生,“我沒這麼變态。”
趙醫生笑,又成了即将退休的老頭,“所以我說是極端案例。霍教授,你想對他做什麼?”
在趙醫生看透一切的目光中,霍星河像是被逼到了角落,退無可退,他閉了閉眼睛,直面着自己的内心,“我想徹底标記他,在他的腺體上留下鮮紅的印記。我想在他身體内成結,讓他從内到外都是我的氣息。”
趙醫生點點頭,在本子上刷刷寫上幾筆,“正常範疇。”
“正常?”霍星河錯愕,他覺得自己很變态了。
“靜推抑制劑之後,你和他相處的過程中有什麼逾越的舉動嗎?”趙醫生問。
霍星河搖頭。
“有摟摟抱抱這些親昵行為嗎?”
霍星河搖頭。
趙醫生擡起眉毛,“始終保持距離?”
霍星河點頭,他愧疚地說:“我想過把他扔到床上去,我也想過尾随。”
“你隻是想,你什麼都沒做,你等于腦子裡在臆想,行動上始終保持距離,你這麼克制我覺得才是變态。”趙醫生嘴角抖了下,“沒有Alpha不想這麼對omega的。為什麼會成立omega保護協會,因為過激行為的腦殘Alpha很多,隔壁omega科室時不時要接診被暴力傷害的omega。而你,霍教授你冷靜克制得過頭了,給你靜推抑制劑的醫生有沒有說過,你會對omega的肌膚産生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