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日光緩緩褪去,陰影逐漸覆蓋地表裸露的一切。
廟宇之外的枯樹被寒風吹過,帶動枝杈簌簌,透過寒月的光芒,在地上灑下斑駁的樹影。
容止淵手中靈力微動,一簇火苗随即在指尖燃起,他記得神女像前好像有擺着紅蠟。
憑着明暗交接的光線,他緩步摸了過去,随着紅蠟被點燃,整座廟宇也被照的亮堂了些許。
“時聿白,他今晚會出現嗎?”容止淵遲遲沒等到回應,他回過身,才發現時聿白站在廟宇門口,微微仰頭瞧着漆黑的夜幕,貌似在發呆。
他收回視線,偏頭看向縮在神女像後的那人,陰影中隐約能看見他圈成了一團,一直在顫抖着,發出低低的悶哼聲。
真是個怪人…容止淵心中暗想。
“時聿白。”他輕喚一聲,朝門口走去。
身後勁風襲來,容止淵神色一凜,猛地轉過身,下意識擡臂去擋,撕裂的痛感讓他呼吸瞬間凝滞。
“果然是你!”容止淵強忍住劇痛,赫然擡腳狠狠踹了上去。
“砰!”地一聲巨響,那隻白毛怪被巨大的沖擊力踹出牆外。
時聿白被巨大的聲響瞬間拉回思緒,轉瞬間,他便出現在容止淵身邊,風吟劍應念而出,他揚手将其握在掌中。
“你怎麼樣?”他話剛出口,目光便落在容止淵血肉模糊的左臂上,皮肉綻開,隐約可見森森白骨,看得人觸目驚心。
容止淵咬咬牙,“沒事。”
他右手抓起衣擺,遞到唇邊,張嘴咬住,狠狠一扯,便撕下一绺布條,自顧自纏上左臂,包了個嚴實。
時聿白眉心緊皺,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将一顆丹藥倒在掌心,随即捏起推至容止淵嘴裡,語氣不容抗拒:“咽下去。”
“啊。”容止淵微微錯愕,還是聽話的将那丹藥咽入腹中,一股暖意瞬間席卷全身,左臂那令人窒息的痛意也緩解了些許。
“謝了,時聿白…”
話還沒講完,身邊的人卻如一陣風般,朝破開的牆外沖了過去。
容止淵眉心一沉,拔劍追了上去,卻隻看到立在廢墟邊的時聿白。
“那妖物呢?”他聚精會神感知周圍的特殊氣息,周圍隻剩下血的氣息,其餘什麼也沒感知到。
時聿白抿着唇不語,眼裡的寒意卻如無盡深潭一般,他微微擡手,銀色的靈力在他指尖緩緩流轉。
逐漸形成一隻銀蝶,銀蝶撲了撲翅膀,圍着兩人轉了一圈,随後朝着夜色裡緩緩飛去。
“它可以帶我們找到那隻妖物。”時聿白簡單解釋一番,随後猛然提速追了上去。
“喂!你倒是等等我啊!”容止淵低吼一聲,緊跟着追了上去,再耽誤一下,隻怕都看不見時聿白的影兒了。
話說,這人貌似生氣了。
容止淵抿了抿唇:時聿白從不會将自己的破綻表露分毫,隻求完美,決不允許自己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白天的時候,這個白毛怪身上隻有人類的氣息,盡管衣服上占有血迹,可也感知不到他身上的嗜血殺意。
是他們大意了,以為他隻是個可憐人,并未對他心生警惕。
因為靈力壓制,容止淵全身的感知力量被大大削弱,才給了白毛怪可乘之機,讓他得以近身重傷自己。
時聿白他…難道是在氣自己大意了嗎?
“轟!”
不遠處傳來巨大的樹木斷裂之聲,随着斷木的倒塌,驚起叢間飛鳥,嘶鳴着撲扇翅膀朝上空逃離。
容止淵一個躍起跳至樹叢最高點,确認具體方向後,便施展輕功,朝着那個方向疾馳而去。
時聿白輕輕揮劍,銀色靈力裹挾着淩冽的劍氣徑直朝着前方不斷移動的白色身影沖了過去。
劍氣所過之處,空氣似乎都被撕裂開來,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一聲巨響,白毛怪被劍氣擊中身體,狠狠撞向一旁的巨樹上,樹幹在強勁的撞擊下瞬間斷裂,白毛怪又飛出去一段距離才堪堪停下。
他趴伏在地上喘着粗氣,費力的擡起頭,赤紅的雙目緊緊盯着朝他走來的人。
泛着寒光的劍尖抵在白毛怪的頭頂,低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扶陽城中死去的人,都是你殺的嗎?”
白毛怪隻是垂着頭,嘴裡不斷發出嗬嗬的聲音。
“這家夥不會說人話嗎?”容止淵從樹上跳了下來,朝他們走了過來。
一束刺眼的白光湧上天幕,在空中忽而炸開,容止淵跟時聿白皆被這耀眼的光芒吸引,齊齊望向城中的方向。
趁着兩人一瞬間的晃神,白毛怪猛然伸爪劈開抵在頭頂的長劍,四肢并地迅速逃遁隐入夜色中。
“别管他了,先去城中。”容止淵瞥了一眼白毛怪消失的地方,随後沖着扶陽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時聿白蹙着眉,迅速收了劍,緊随其後。
踏入城中,唯有個别商戶門口的燈籠隐隐能看見亮光,街道兩旁門戶緊閉,倒讓兩人松了口氣。
一道白影劃過夜空,時聿白擡頭去看,卻隻見了一抹殘影,轉瞬即逝。
身後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他們轉身去看,隻見頓珠手握着鐮柄疾奔而來,身後跟着一群裝備齊全的軍衛。
他速度慢了下來,在時聿白跟容止淵面前停下,他目光落在容止淵垂在身側的左手上,隐隐有血滲出順着手指低落在地上。
“你受傷了?”他皺着眉問道。
容止淵點了下頭,“無礙,剛那炸上天的光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