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卓曲天山是沒有結界的。”洛桑轉過身,看着頂峰下的扶陽城,繼續說道:“他們可以上山采摘珍草靈藥,拿去販賣,以此謀生。”
“他們仰賴我們,而我們接受他們的供奉,守着扶陽,本該如此。”
洛桑忽而轉頭,看向驺吾身後的人影,“他千不該萬不該,便是打破了這個平衡。”
濯水仙坊曆經數代傳承,唯有央金任坊主時,扶陽才徹底安穩下來。
不再被其他勢力虎視眈眈,也不必在強敵環伺中戰戰兢兢。
扶陽立足于九州之中,成為其餘宗門皆趨之若鹜卻不敢亵渎的神聖之地。
卓曲天山地勢高峻,峰頂的積雪融化,從冰層的縫隙中滲出,彙聚成細小的溪流,沿着雪山的斜坡蜿蜒而下,最終彙聚成一處天然冰泉。
其所在地,便位于濯水仙坊後山之中,這裡氣溫極低,卻是培育天山冰蓮最好的地方。
前者留下的珍異錄中,記載着數百種靈草的描述極其功效。
上面有詳細标記出天山冰蓮的記錄:其花瓣、花蕊、花莖皆可入藥,功效非凡。
尋常的天山冰蓮,花瓣研磨成粉後,可以解百毒。
而花蕊則修複受損的經脈和内髒,甚至能讓瀕死之人重新煥發生機。
其花莖研磨成粉後可制成護體靈藥,抵禦外力侵襲。
至于九葉冰蓮,更是天山冰蓮中的極品,其功效遠超普通的天山冰蓮。
九葉冰蓮的花瓣晶瑩剔透,蘊含着極寒之氣,能瞬間凍結傷口,止血生肌,可加速傷口愈合。
隻是九葉冰蓮極其稀少,适宜生長的地方也最危險。
央金第一次見到朗日措,是在天山冰泉旁,他從峰頂墜了下來,落入泉中,差點溺死。
縱使被央金救上岸,瀕死之際,他也緊緊蜷縮着,護着手裡的東西,生怕誰從他手中搶走。
“想死麻煩死遠點,”他一直不配合,洛桑郁悶起身,狠狠給了他一腳,罵道:“就不該救你,讓你溺死好了。”
“洛桑,别這麼說。”央金緩緩伸手,透明的靈力從她掌中湧出,逐漸包裹住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
随着靈力漸入,體内的至寒之氣被慢慢驅離出去,暖意包裹他全身,令人不自覺地昏睡了過去。
央金跟洛桑合力将他扶了起來,有一抹白影卻從他手中掉出,落在地上。
看到那東西的一瞬,央金神色微滞,“九葉冰蓮?”
她一直試圖人為培育天山冰蓮,試過各種辦法,仍未種出過九葉冰蓮。
她差點都懷疑這種神草根本不存在的時候,它居然真真切切出現在她面前。
隻是這株九葉冰蓮上殘存的靈氣在逐漸消散,花瓣也開始衰敗枯萎。
将昏迷的男子安頓好後,央金拿着那株冰蓮再次回到冰泉,她将靈力緩緩注入冰蓮之中,随後将其種入冰泉之畔的凍土裡。
神奇的是,九葉冰蓮的花瓣開始重新煥發生機,原本黯淡的光澤逐漸變得晶瑩剔透。
它的根須深入凍土之中,汲取着冰泉中的寒氣與靈力。
沒過多久,她忽然發現,那株九葉冰蓮的周圍,萌生出了兩株新芽。
“若是九葉冰蓮能人為培育出的話,”央金伸出指輕輕點了下新芽的尖尖,欣喜地說道:“便不會因為你們的稀少,而徒增殺孽了。”
“央金神女。”朗日措出現在央金身後,見她轉過身,他紅着臉,朝央金俯身行了禮,“多謝神女救了我。”
央金望着這個總是羞紅臉的少年,心下總是會莫名生出一抹好感,她搖了搖頭:“無需多謝,我還要謝謝你,找到了九葉冰蓮。”
朗日措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是無意中找到的,為了采它,差點丢了性命。”
“既然無礙了,你便下山去吧。”央金朝他走來,在他面前停下,擡手輕輕拂了拂少年肩膀上的積雪,笑道:“這麼些天未歸家,你家人會擔心。”
“我…嗯。”他後退兩步,再次俯身行了禮,轉身跑了起來。
“央金姐姐,”洛桑從石壁後走了出來,在央金面前停下,轉身看着朗日措離開的背影,冷哼一聲:“他剛才偷偷看了你好久,定是不安好心。”
央金側過身子,右手食指輕輕點了點洛桑的額頭,笑道:“你呀,不要總是把人想得太壞了。”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每天清晨,央金的房門前總會擺着一株雪蓮花。
“有一天,央金姐姐忽然告訴我,”洛桑緩緩握住長戟,“她想成為普通人,與心愛之人白首偕老,平淡一生。”
“央金姐姐應該站在天山之巅,受世人無盡的尊崇供奉;而不是被愚蠢的人,從雲端之上拉入深深泥潭。”
“他欺騙了央金姐姐,重傷了姐姐,還奪走了九葉冰蓮!”
那天,她遲遲尋不到央金的蹤影,想着她近日經常在冰泉那裡記錄九葉冰蓮的生長迹象,便找了過去。
可觸目皆是刺眼的紅,央金躺在血泊之中,鮮紅的血染紅了她身下的薄雪,央金的身旁,落着一株被踩入泥中的雪蓮花。
而泉邊的三株九葉冰蓮,全部消失不見。
“我耗盡靈力,才保住了央金姐姐的性命,”
洛桑雙目赤紅,長戟直指向地上的罪魁禍首,“自從九葉冰蓮出現後,央金姐姐便在冰泉附近設下結界,而冰泉的所在地,除了我們,唯有朗日措一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