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裡的透明液體順着時聿白微張的口緩緩流了進去。
“咳!咳…””時聿白的身子猛地顫抖了幾下,雙眼微微睜大,水色在其中氤氲,睫羽如蝶翼般不住地顫動,本就泛紅的臉頰在刺激下更顯嫣紅。
有液體順着時聿白的嘴角流了出來,晶瑩的液珠順着他線條優美的嘴唇緩緩滑落,經過那微微顫動的下巴,而後沿着白皙的脖頸蜿蜒而下,最終沒入精緻的鎖骨間。
幾縷淩亂的發絲黏在時聿白的額頭上,更襯得他面色蒼白又惹人憐惜。
“阿止…阿止…”他口中低語呢喃,喚着清醒時分不能念出的名字。
“别怕,我在。”容止淵垂着眸,将時聿白攬在懷中,一手扣着他的頭,一手輕輕拍着他的背,替他舒緩着。
時聿白微仰着頭,脖頸處的線條優美而流暢,喉結随着劇烈的咳嗽上下滾動,白皙的肌膚上泛起的紅意,若雪中紅梅,驚心動魄。
他的嘴唇因咳嗽而微微張開,露出一排瑩白的貝齒,泛着水光的唇瓣鮮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一嘗芳澤。
過了好一會兒,時聿白的咳嗽才漸漸平息,他虛弱地靠在容止淵的懷裡,半阖着雙眼。
長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陰影,雙頰酡紅未褪,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着,整個人散發着一種極緻誘惑又脆弱的氣息。
容止淵目光落在懷中人逐漸閉合的雙眸上,感受到對方逐漸平穩的呼吸,緊繃的神經這才松懈了下來。
“你想說什麼?”容止淵開口,聲音因過分緊張和壓抑而有些喑啞,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鶴川抱着臂倚在石壁上,眼裡噙着些不解,問道:“我竟不知,你與九重靈台的時聿白,關系這麼好了?”
“呵。”容止淵勾唇嗤笑一聲,“你不知道的多了。”
“所以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微微轉頭,目光穿透額前碎發凝向鶴川,冷聲道:“還這麼巧,帶着歡情散的解藥過來,你們一起的?”
“不管怎麼說,我也救了他一命,你不應該先向我行禮道謝麼。”鶴川與他目光對視,神色如常無一絲閃躲。
容止淵翻了個白眼,足下使力,單手将時聿白抱了起來,起身朝出口走去。
“等等。”鶴川眸光微閃,迅速探出長劍,橫在容止淵身前将他攔了下來。
見對方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周身散發着不悅的氣息,鶴川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我會在靈溪宗等你。
“我不會去的。”容止淵緩緩擡手,落在地上的赤華劍劍身輕顫,瞬間回到他掌心,他反手将鶴川的劍挑開,随後收劍入鞘。
餘光瞥了他一眼,緊了緊環着時聿白的手,冷笑着離開。
“你以為九重靈台那幾個老家夥,真的希望你留在靈山嗎?”鶴川微微仰頭,輕聲道。
邁出的步子陡然停了下來,容止淵轉過身,疑惑看向他。
“時聿白是九州唯一擁有極品天靈根的弟子,十五年來,所有人隻知這麼個天才翹楚,卻從未有人見過他。”鶴川勾唇輕笑,面上帶着一絲深意,“你以為,是為什麼?”
“你什麼意思?”容止淵蹙着眉頭,心裡泛起一抹不好的念頭,卻堵在心頭。
“他擁有萬中無一的體質,不僅自身修為提升速度遠超常人,與人一同修行時,對方的修為能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升,且不會對他自身造成損害。”
容止淵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雙眸淬着冰,冷冷看向鶴川,凜聲道:“閉嘴。”
“時聿白的體質一旦暴露,必将引來無數觊觎。所以這些年,他們将他藏在靈山深處,隔絕他與外界的聯系,就是為了讓他不被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盯上。”
“因為你,他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鶴川自顧自說着,無視容止淵愈發冷冽的神情,“如果你真的想護着他,最好離他遠點。”
“對了,你以為時聿白,真的不介意你的身份嗎?”鶴川緩緩朝他走來,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你别忘了,你可是入了魔道。”
容止淵身軀微微一震,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被他強行掩飾了過去。
“為今之計,隻有我能幫你。”他深深看了容止淵一眼,随後朝洞外走去,“靈溪宗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待鶴川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洞口,容止淵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雙腳仿佛被灌了鉛般沉重,寸步難行。
沒錯,自古以來,正魔不兩立。他沒有忘記前世自己修了魔道之後,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
鄙夷…嫌惡,甚至是惡心,那目光中的情緒如實質般,讓他無所遁形。
他們闖入蒼梧秘境,隻為了替天行道,除掉他這個為禍蒼生的魔頭。他向死而生,卻又被深陷泥沼之中,無法掙脫。
他沒忘記,前世的時聿白以身殉道,跟他同歸于盡…
時聿白讨厭魔修,他重生了,可時聿白沒有。
不知自己在這洞府中呆愣了多久,久到懷中的人無意識地動了動,觸在他胸膛上的眼睫輕輕顫動,如蝶翼輕扇,才猛地将他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怎麼了?”時聿白的聲音幹澀沙啞,仿佛被砂紙磨砺過一般,透着說不出的虛弱。
他緩緩擡手,動作略顯遲緩地輕輕按在眉心,舒緩眼前的眩暈和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