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靈州圍山觀海,除了青荒山那片的荒域外,沿着黑海朝西方去,有一處極為平緩的沅域。
皆屬于曜靈州的地界範圍之内,隻是此域離曜靈城相距甚遠,偏居一隅,因而極少被關注。
“此前因為霧籠山猿妖一事,忽視了周邊地域。”蘇牧馳後退幾步坐在椅子上,雙手握拳搭在膝前,繼續道:“聽說沅域那邊多了個什麼暗月教,不知沈宗主可有耳聞?”
“暗月教?”沈丘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不解,“從未聽聞,這是個什麼門派?
蘇牧馳微微向前傾身,擡手抵着下巴,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沉聲道:“據目前所知,這暗月教在沅域似乎深得人心,教衆頗為擁護。”
“不過這教派行事總感覺有些神秘,具體情況還未完全摸清,隻是聽聞他們隻收女弟子,也不知其中有何門道。”他眉頭皺起,沉聲道:“若是個安分守己的小宗正派,倒也不必過于在意。”
沈丘見他神色凝重,出聲問道:“怎麼?你查到了什麼消息?”
“聽蔺如說,他們招募了周邊山匪,對外宣稱是為了壯大教派勢力,還美其名曰給這些山匪一個改邪歸正、棄惡從善的機會。”
蘇牧馳冷笑一聲,繼續道:“我可不信,這些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鮮血的亡命之徒,會真的洗心革面、改邪歸正。”
“若按你這般說來,這個暗月教隻怕在計劃着什麼。”沈丘蹙着眉,沉思片刻後,擡眸看向坐在對面的蘇牧馳,鄭重開口道:“蘇主将,此事還得勞煩你親自走一趟沅域。
他身體前傾,神情嚴肅地繼續說道:“先設法将這暗月教的底細徹底查清。若他們果真是為非作歹的邪派,危害一方百姓,你可當場果斷出手,将其原地清剿,以絕後患。”
“待你此番将暗月教之事圓滿解決,屆時繳獲的所有财物、秘籍、法器等物,皆由你自行定奪如何處置。”
沈丘靠回椅背,神色緩和了些,微微笑道:“這也算是對你此次辛勞的一份額外犒賞,還望你不要推辭。”
蘇牧馳就等他這句話了,聞言臉上挂着笑,起身沖沈丘抱拳行了禮,恭敬道:“既蒙宗主信任,委以重任,在下定當全力以赴,不負所托。”
踏出萬獸宗的大門,蔺如早已等候在外,瞧見蘇牧馳的身影,他快步迎上前去,急切問道問道:“主子,談得如何了?”
見自家主子抿着唇,并不接話,神色也格外凝重,心中一沉,暗自揣測怕是事情沒談成。
“莫不是萬獸宗打算親自出手解決那暗月教?”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喃喃道:“唉,若真是如此,那咱們就别去插上一腳了,就算去湊個熱鬧,那些好處和寶貝,也斷然輪不到咱們頭上啊。”
九州之中,九大宗派聲名遠揚,而萬獸宗能赫然位列其中,絕不是單憑自身實力就能達成的。
遙想往昔,曜靈州修仙勢力錯綜複雜,萬獸宗雖有實力,卻遠未達到稱霸的地步,絕非如今這般一家獨大的局面。
後來,萬獸宗野心漸顯,不斷侵蝕、吞并周邊的大小宗派。
那些曾經與萬獸宗分庭抗禮的宗派,在其強勢打壓下,或滅門消散,或俯首稱臣,最終才成就了萬獸宗如今在曜靈州的霸主地位。
而蘇家能在曜靈城中爬起來,跟萬獸宗分一杯羹吃,抛開他們審時度勢,亦是他們泾渭分明,隻做自己該做的事。
此前若出現這種山匪侵襲,邪派禍亂之事,皆是擎蒼長老帶人去處置,他們從旁協助,可事後能得到的東西少之又少。
縱然少,也夠養活手下的兵馬。可若能得到更多,誰又會嫌少呢。
“去選幾個身手敏捷、能力出衆的,我們盡快啟程。”蘇牧馳擡手朝上揮了揮,眼尾上挑,噙着笑意。
蔺如連忙快步跟上,臉上滿是疑惑,眨了眨眼睛,問道:“主子,這是何意?擎蒼長老不去嗎?”
“沈宗主說了,若是那暗月教當真為非作歹,一旦查實,屆時繳獲的所有珍寶器物,都歸我們蘇家自行處置。”蘇牧馳側頭看向蔺如,歪了歪頭,眼中閃過一絲促狹,“還愣着幹什麼,不趕緊去整頓人馬?”
“啊?真的!?”蔺如驚喜地叫出聲來,激動地握緊拳頭在胸前揮舞了一下,滿臉興奮,毫不猶豫地拔腿就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喊道:“好嘞,主子,我這就去辦!”
蘇牧馳唇角的笑意不曾褪去,他停下步子,轉頭看向身後的高樓瓊宇,眯了眯眼睛。
他凡人之軀,修不得靈力,可那又如何。如今瀾滄已然沒有用處,萬獸宗暫時也并無可托用之材。
沈丘分身乏術,唯今也隻能與他這凡人共合作。他會一步步爬上至高,在九州之中,留得他蘇牧馳的名号。
好像…忘了什麼…
他蹙了蹙眉,忽然想起昨天夜裡,阿京在回百珍閣後,轉身沖他說:“明日申時,随我去一趟箐山。”
“申時…”蘇牧馳咽了口唾沫,再擡眸看了眼逐漸泛上燦色的天際,眉心一沉:“…箐山”
他快速計算着時間,如果要從萬獸宗這裡徒步去箐山,至少也要一個多時辰,而現在…已然快過了申時了!!!!
“完了,第一次被阿京邀約,要是遲到了,還不得被他一刀劈死!?”
蘇牧馳心中暗叫不好,不敢再有絲毫耽擱,雙腿一蹬,便如離弦之箭般飛奔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山中。
日漸西去,迎着最後一縷彩霞,三人遠遠看到了不遠處的山門上懸着的匾額,上面刻着“福泉村”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