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聿白推開張嬸家的門,腳步還未完全跨過門檻,便聽見屋内傳來一陣熱鬧的談笑聲。
他擡眼望去,隻見一群婦人正聚在一處,手裡拿着布料和軟尺,七嘴八舌地圍着中間的較小女子。
此刻化為女身的容止淵,乖順坐在床岸邊,身着一件寬松的素色裡衣,肩頭的衣料滑落了一半,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肌膚,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晃眼。
“哎呀!瞧這丫頭水靈地呀~”
婦人們正忙着在她身上比量尺寸,嘴裡還念叨着婚服的樣式和繡花的花紋。
容止淵并未察到他的到來,依舊微微側着頭,任由她們擺弄,唇角微揚,噙着笑意,時不時應和一聲。
“……”時聿白腳步一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裸露的肩頭上,随即像是被燙到一般迅速移開。
他反手阖上門,背脊抵在門闆上,隐在發間的耳垂已然紅得滴血,喉嚨有些發緊,一時間竟忘了自己原本要說的話。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門框,指尖微微用力,指節泛白,壓下湧上心頭的那股莫名燥熱。
“容止…師妹,”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低啞,險些脫口而出他的真名,“你随我出來一下。”
屋内頓時安靜了下來,婦人們紛紛轉頭看向時聿白,眼神裡帶着幾分促狹的笑意。
“呦,咱們的新郎官迫不及待要見到新娘子啦~”張嬸眯着眼掃過衆人,笑得誇張,語氣裡滿是揶揄
容止淵回過頭,透過木窗隐約看到抵在門框上的身影,不由得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滑落的衣襟,不慌不忙擡手将衣料拉好,随後望向門外的方向,含羞帶怯道:“聿哥哥找我有事?”
“新郎官來得可真不巧,”另一名婦人笑着打趣道,“咱們正給姑娘量尺寸呢,您這一來,可把人家姑娘給羞着了。”
“我…”時聿白擰着眉,面色窘迫,語氣卻依舊保持着慣有的矜持:“是有些事,需要與容師妹單獨談談。”
“這樣啊~”容止淵輕笑一聲,點了點頭,轉身對婦人們說道:“那我先去一下,待會兒再回來繼續。”
婦人們笑着應了,目送着他走出屋子,見二人并肩離開,嘴裡還不忘低聲打趣幾句。
時聿白伸手揪着容止淵的衣袖,匆忙離開地背影顯得有些僵硬,步伐也比平時快了幾分。
“聿哥哥怎如此着急?”容止淵被他拉着走,眼尾上挑,噙着戲谑笑意,軟聲道:“莫不是怕我被她們占了便宜?”
時聿白聞言,腳步一頓,猛然松開他的衣袖,背過身去,聲音低沉而克制:“我倒是怕你占了别人便宜。”
“呵呵…”容止淵輕笑一聲,眸中閃過一絲狡黠,緩步繞到他面前。
他微微仰頭看着時聿白,語氣裡帶着幾分無辜:“聿哥哥這話可冤枉我了,我不過是配合她們量個尺寸,怎麼就成了占便宜了?”
“别鬧了。”時聿白轉過身,語氣帶着一股懊惱,“你我皆是男子,若是成婚,豈不是荒唐至極?世俗倫理,豈能容你如此胡鬧?”
聽罷,容止淵面上笑意微微一斂,眸中閃過一絲複雜。
他沉默須臾,開口解釋道:“我隻是讓小丫頭去散播你不治之症的消息,為了我身份的合理性,便說是追随你而來的小師妹。”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激動,直接就跳到成婚這一步了。”說着,容止淵無奈聳了聳肩,臉上盡顯無辜。
時聿白垂在身側的雙手手指微蜷,他悶聲道:“如今怎麼辦?難不成真要成婚?太荒唐了!”
“放心吧,會有人忍不住來找我們的。”容止淵忽然朝他逼近一步,雙手探出勾上時聿白的腰身,将身子貼了上去。
時聿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一愣,身體瞬間僵硬,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容止淵牢牢扣住。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人,語氣裡帶着幾分慌亂:“你!你做什麼?”
容止淵沒有回答,隻是将頭埋在他溫熱的胸膛中,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聲音輕柔得幾乎像是在呢喃:“聿哥哥,别動,有人來了。”
“你…快松手…”時聿白身體更加僵硬,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绯紅。
他想要推開容止淵,卻又怕動作太大引起遠處人的注意,隻能壓低聲音,帶着幾分羞惱:“容止淵!”
對方卻仿佛沒聽見一般,反而将臉在他胸前輕輕蹭了蹭,語氣裡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聿哥哥,配合一下嘛,不然我們的戲可就穿幫了。”
“你!”時聿白被他蹭得心頭一顫,喉結微微滾動,聲音裡帶着幾分壓抑的無奈:“别蹭了…”
容止淵輕笑一聲,擡起頭來看他,眸中滿是狡黠的光芒:“聿哥哥,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時聿白被他這話噎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别過頭去,耳根紅得幾乎要滴血。
他的手懸在半空,想要推開容止淵,卻又不知該往哪裡放,最後隻能無奈地垂在身側,任由他抱着。
腳步聲愈來愈近,最終在他們面前停下。那人輕咳一聲,語氣恭敬卻帶着幾分尴尬:“冒昧打擾一下。”
時聿白聞聲,身體微微一僵,幾乎是下意識地擡手,微微使力推開了容止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