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讓你過來坐,你倒好,一上來就搶了朕地盤,真真跋扈的緊。”元曦笑着指控她。
“再跋扈也是皇上自個兒寵的,這罪名臣妾可不認。”嘴上說着任性的話,可她強顔歡笑的隐忍與悲痛卻都在始終攥緊被子的手上暴露了。
“你也就仗着朕寵你,萬一哪天……”話還沒說完,一根素白修長的芊芊玉指便壓在了他的唇上。n
“你啊。”看着她偏執的眼神,元曦歎了口氣,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殿内的氣氛再次低迷起來。
“阿瑾,時至今日,你後悔了嗎?”元曦認真的看着她,不願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陛下後悔了嗎?”司空瑾擡頭直視他的目光。
“我從不後悔。”他看着她,目光堅定。
“那麼臣妾又有何可後悔的?自從踏入東宮的那一刻開始,臣妾就隻有一個身份,元曦之妻。”最後四個字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你啊……”元曦牽過她的手,雙目對視間,一切都沒有再說的必要了,歎了口氣,他又道。
“也罷,朕這一生,雖不及開國先祖之英武,也不及高祖之強勢,但對黎民百姓也好,對列祖列宗也罷,都自認算不上辜負,想必日後九泉之下,也不會被責罰。若是責罰也不怕,反正先祖年邁,高祖懼妻,先帝不擅武,左右追不上我。”說到這,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咳咳。”笑着笑着就是一陣咳嗽,他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繼續道:“我走之後,你把傳國玉玺交給他吧,嘉兒……算了,你照顧好自己,替朕看看這大好河山。”
“元曦!”她到底還是沒忍住,一行清淚徑自落下,撕破了她表面的平靜。她躲在元曦懷裡,哭的撕心裂肺,身子微微顫抖,可偏偏又緊緊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好了好了,衣服都濕了,這會兒子,你總不能還要朕來哄吧。”他小心翼翼的給她擦着眼淚,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将一塊牌子給了她。
“走吧,一會兒,丞相該來了。”元曦什麼也沒有解釋,隻有那雙眼睛,一如繼往的看着她,眸中含笑。
将牌子收好,雖然不舍,但司空瑾也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擦了擦眼淚,穿好鞋襪後,她細心的給他蓋好被子,“我去給你熬藥,一會兒就回來。”
“嗯,我等你。”他看着她,目光專注而認真,唇角含笑,眼神溫柔,依稀還是少年模樣。
二十年太子,五年皇帝,他也曾雄心壯志的想要力挽狂瀾,改變這君不君,臣不臣的現狀,也曾将一個個毒瘤拔去,試圖挽救這病入膏肓的王朝。可是他終究還是輸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别人,更何論愛上的還是敵人之女,他到底還是沒能對她狠心,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他早已無路可退。
走出大殿,丞相也恰好趕來。看到她出來,丞相停下了腳步,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平靜道:“那個宮女死了。”
“哦。”點了點頭,司空瑾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她的喜怒哀樂隻在那一人面前展示,其他人,其他事,與她何關?
“瑾兒,你一向聰慧,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歎了口氣,丞相又成了慈父的樣子。
“我也以為父親知道我的意思。”她沒有看他,而是看着那高高的宮牆,不知道在想什麼。
“瑾兒!”丞相大聲喊着她的名字,語氣鄭重嚴肅。
“父親。”她忽的擡頭,清亮的眸子直視着他,“您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弑君竊國,亂臣賊子……呵呵,我的父親,要殺我的夫君,要奪我孩子的江山。”她笑了,笑得悲涼,凄絕的目光像刀子一樣紮着他。“您為什麼不狠心點把我也毒死呢?”
“你……”看着她凄涼失望的眼神,他啞口無言。對于這個唯一的女兒,他也是真心疼愛過的,可最終,還是抵不過江山的吸引力。
“父親真的把我當過女兒嗎?您真的考慮過我嗎?”她一襲華服下,是皇室的铮铮傲骨,即使此刻她面露凄涼,可她的脊背依然是挺直的。
“女兒從未求過您什麼,隻這一次,女兒求您放過他吧,他就這點日子了,您都容不下嗎?”她執拗的看着他,眸子裡卻盡是哀求。
丞相看着她,神情變換許久,終究冷哼一聲,拂袖走進殿内。
司空瑾看着天空,目光平淡,身姿立挺,這一刻的她,耀眼而奪目。即使不用去看,她也知道,這一局,她赢了。可之後呢?她不知道,她隻知道她不能倒下,為了元曦,為了自己的兒女,她都要撐下去。
“卡!”随着導演的一聲令下,江韻跟沒了骨頭似的,在助理的攙扶下急急忙忙就往導演那走,這個時候的太陽曬得很,邵昕星也沒有好多少,他雖然沒曬到外面的太陽,但一直裹着被子在那對戲也是熱的不得了,更不用說之後的戲他還要繼續蓋好被子躺床上。
“陸導,這一條怎麼樣?過了嗎?”江韻連汗都沒來得及擦,接過助理手中冰好的酸梅湯,咕嘟咕嘟灌了兩口,這才緩了過來。
擺擺手讓助理和劇組助理把剩下的那些用一次性杯子裝好分給其他人後,江韻又拿了兩杯親自給導演和邵昕星。
“嗯,過了,大家先休息吃飯吧,這會兒太陽太毒了,下一場是室内戲,下午休息會兒再拍吧。”接過她手中的綠豆湯,陸書凱不一會兒也喝得幹幹淨淨。
“好的好的。”點了點頭江韻總算放心了。
這麼熱的天,要是再來一遍,她可真的會哭的。
“謝謝。”禮貌的道了聲謝,邵昕星擦了擦臉上的汗,一口就把湯給喝完了,可見也是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