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韻……”他看着她,目光深沉,眸子裡翻滾的盡是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緒。“你是這樣想的嗎?”
孔謹言突然想笑,做戲……他對她的好,在她看來全是做戲嗎?那他這些年所做的,究竟算什麼呢?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他看她的眼神,已然帶着失望。
江韻有些害怕,明明不應該這樣的,明明說好了放下的,為什麼又提了呢?在他失望的注視下,江韻理智漸漸回籠了。
“我……”她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無論剛才說的有多麼潇灑,骨子裡她還是舍不得的。
孔謹言沉默不語,他知道此時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所有事情全部解釋清楚,自此以後一勞永逸。可他突然就覺得累了,江韻是驕傲,可他又何曾不驕傲?一往情深卻被人全盤否定的感覺并不好受。
“小韻,我不是演員,做不到五年來時時刻刻都演戲,也做不到那麼遷就一個不喜歡的人。”
江韻怔怔的看着他,他這是什麼意思?一種莫大的恐慌感席卷而來,她突然有些不安。
“阿言……”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怯生生的,眼角的眼淚還沒幹,眼眶紅紅的。
“藥在桌上,馄饨在冰箱,記得吃。”他站起身,交待了兩句後就準備走了。
“孔謹言,你給我站住。”怎麼可能就這樣讓他走了呢,“不是說好了我們談談嗎?那些前塵過往你給我說清楚。”
孔謹言定定的看着她,眼中的失望刺痛了她的眼。可她偏執的看着他,試圖讓他親口說出那個答案。
“是我自作自受……”他苦笑着。
“我想聽的不是這個。”在江韻眼裡,孔謹言一直是驕傲強勢,運籌帷幄的,他何曾示弱于人過。即使對她縱容,可他骨子裡還是強勢的,強勢的将她束縛于他的金屋裡,讓她心甘情願的被他所囚,畫地為牢。
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專橫霸道呢,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她身邊安排了人呢,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控制着她生活裡的方方面面呢?不過是她縱容罷了,縱容自己事事依賴于他,縱容自己成了他的籠中鳥,金絲雀。
可為什麼時至今日,他仍然不願意親口說一句喜歡呢?明明做的已經很明顯了,為什麼卻始終沒有正式對她說過呢?
明明隻要這一句,蘇音也好,過往也罷,她都可以通通一筆勾銷。她想要的,明明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啊。
真的,就這麼難嗎?
“我和蘇音,從頭至尾,都隻是棋逢對手的欣賞,分手也和你無關,隻是不适合做戀人而已。找你是因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孔謹言不明白她為什麼總要抓着這點不放。
可他真的覺得累了,他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整個人再次變得清冷而疏離。他不想和她因為這個問題而吵鬧,或許分開一段時間有利于他們彼此冷靜思考。
江韻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他了,他在她面前一向是溫柔戲谑的,時間久了,她竟忘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孔謹言一直是清冷淡漠,矜貴倨傲的。
凜然而高不可攀……
江韻突然笑了,臉色蒼白,眼神光也暗淡了。
“你總是這樣,生氣也不說,喜歡也不說,什麼都要我去猜……”
“可是我不想猜,也猜不透,阿言,你給我看的永遠是你想給的那一面,我看不懂你……”
“你又何嘗不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陰晴不定,反複無常。”孔謹言看着她,目光複雜。
以他以往的性子,此時應該直接走掉的,可到底還是意難平,“江韻,你到底有沒有心?這些年究竟是真是假,你看不懂嗎?你……你腦子真成豆腐渣了吧。”
“……”江韻本來是很認真的在生氣的,聽到這話沒忍住,真笑了。這一笑,那點傷心難過小矯情也通通散去了,她擦了擦眼淚,擡頭看着他“那你認認真真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他斜睨了她一眼。
“這個答案我不愛聽,換一個。”江韻這會兒又開始嬌蠻起來了。
“愛聽不聽。”嬌氣包這會兒氣消了,可他還寒心着呢。“太蠢,太煩,脾氣大,太任性,太嬌氣,反複無常……”
聽着他在那面無表情的數落着她的缺點,江韻居然也不生氣,等他說完了,才站起身把他重新拉回沙發上坐下,孔謹言也沒有拒絕,隻是依然冷着臉。
“可是我有這麼多缺點,你還是喜歡我啊。”從果盤裡給他摘了顆他最讨厭的葡萄,孔謹言皺着眉吃了。
“我喜歡聽甜言蜜語,喜歡長的好看的,喜歡坦誠不别扭的,喜歡那種時時刻刻都喜歡我的。”江韻似乎喂上了瘾,一顆接着一顆,直到他再次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才勉強停手,隻是明顯還有些意猶未盡。
“嗯,我還特矯情,有時候矯情起來悲春傷秋、作天作地自己都受不了。”其實這葡萄味道還不錯,挺甜的。孔謹言不吃,那她就隻好自己吃啦。
“幼稚,脾氣大,公主病,反複無常,嗯,還有個什麼來着?”江韻有些記不清了,“哦,對了,太蠢,太煩,嗯……确實這樣呢。”
看着她不吵不鬧,還頗有興緻的把自己的缺點總結了一遍,孔謹言有些頭疼了。她這個樣子……明顯是又開始犯病了。
“可是我這些,都是你慣出來的啊,現在,你煩了?”江韻巧笑嫣然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