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Y國回來後，顧讓也就将貓帶回了家。為此，他還添置了不少養貓用品，再次過上了貓奴的生活。

某日下午六點從貓窩裡醒來後，顧讓也跳上沙發，蜷縮在自己提前布置好的環境裡。電視裡放着最近很火的某個綜藝，裡面的嘉賓全都是喜劇演員，引得場下的嘉賓直樂。

顧讓也睜着一雙寶藍色眼睛，懶洋洋地趴在抱枕上，始終笑不出來。

偌大的客廳被歡聲笑語充斥，顯得寂寥又空洞。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起在姜行家裡的那些夜晚。倒不是懷念被姜行照顧，而是疲憊的身軀一下子享受了有歸處的感受後就再也難适應名為孤獨的深淵。

獨自撐傘的日子他走過了十幾年，雖說順順利利，但也在把牆壘得高高的，然後又仰着頭渴望有人能翻過來。

可當真有人試圖翻過來了，他又退卻了，撐着傘一步步後退。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後，顧讓也苦笑了聲，在心裡嘲諷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多愁善感了。

第二天晨會結束後，顧讓也就收到姜行請假的消息，請假原因寫的是要回國航代班。

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從團建回來後，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做好本職工作。隻是偶爾在顧讓也夾槍帶棒說話的時候，姜行才會撕下‘姜秘書’這層身份，露出些許本性。

看到上面的請假時間寫了一周，顧讓也在心裡快速算了下，收起筆。

“直接去辦理離職，三個月的工資照發。”說着，拿起内部電話就要撥給人事部的江店。

姜行率先一步按住手柄。

“顧總，我不是很急着回去。”

顧讓也看了他一眼，說：“你急不急着回去我并不關心。你還剩不到二十幾天，請假一周，再除去周末，不到半個月。這半個月你拿着休息，就當是....我的謝禮。”

說着，顧讓也拉開抽屜，從裡面拿了一份文件出來，放到他面前。

看到上面‘保密協議’四個字，姜行沒說話。他原本以為那天在飛機上說的話就已經表明自己不是探子，對奇悅也沒有懷有任何不軌的心思。但眼下看到這份合同的時候，心被頂了下。

顧讓也以為他不滿意，指尖點了點文件，繼續道：“如果對這上面的金額不滿意，你說一個數。如果是想要錢以外的東西，隻要不損害奇悅，我都盡量幫你辦妥。”

姜行盯着他的眼睛：“什麼都可以？”

顧讓也點頭：“前提是不傷害奇悅，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那如果我要你呢？顧總，你敢給嗎？”

顧讓也愣了三秒，對姜行說的話頭皮發麻，緊接着整個身體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姜行直勾勾地看着他，眼裡溢出幽幽笑意。

“别得寸進尺”顧讓也咬牙道。

姜行笑了下，将壓在保密協議文件下面的請假條放到上面，連同一起推回去。

“如果顧總給不了的話，那還是讓我愛崗敬業地将剩下的二十幾天做完。時間一到，我自己會離開。”

姜行臉上帶着淡淡的笑，顧讓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算盤，隻能在請假條上簽了字。

如願後，姜行恢複到‘姜秘書’這層身份裡，站得筆直，語氣充滿敬意，“顧總，我請假這段時間将會由曼姐來代替，您最近的工作安排我都已經跟她交代好了，那我先出去了。”

姜行一出去，顧讓也面上的冷靜再也裝不下去，煩躁地揪着頭發，低聲罵了幾句。

姜行是alpha,這将人留在身邊跟引狼入室有什麼區别？！！！

但顧讓也沒因為姜行的事焦頭爛額多久，因為接下來幾天繁重的工作任務壓的他喘不過氣。

和董事會那些老頭子口舌交戰後回到辦公室，顧讓也癱坐在沙發上，身上的每一處力氣似乎都被抽幹了，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就這麼死了，還挺好。

想死的念頭不間斷地冒出來，但每一次又會被他壓下去。

“顧總，明天去M國的航班定在上午十點您看行嗎？”

張曼推門進來，看到沙發上疲憊的人在心裡歎了口氣。得到顧讓也的回複後，又端了杯熱牛奶進來。

“顧總，這是小姜在離開前特意交代的，說是解乏很有用。”

聞到空氣中的奶味兒，顧讓也眼睛睜開一條小縫。想到上次也是在開完董事會後，姜行給他端了杯牛奶，還給他按摩了一番。

顧讓也盯着那徐徐升起的熱氣，像是在他心裡開了一條小河一樣。

“會按摩嗎？”

張曼愣了下，支支吾吾地：“會一點。”

張曼按了會兒，顧讓也閉着眼突然問：“也是他教的？”

張曼反應了下這個‘他’指的是姜行後，嗯了聲，“學藝不精，沒小姜按的好。”

确實不好。

顧讓也心想。

本來腦袋隻是待機了，現在直接停機了。

“可以了，你出去吧！”

張曼出去後，顧讓也盯着茶幾上的熱牛奶。有的時候他真的很想抽自己一頓，明知那是一團足以将他毀滅了的火焰，在害怕退卻的同時，又會因為它散發出來的溫度忍不住靠近。

顧讓也，你可真TM賤啊!

機場繁複，是個來往留去的驿站。顧讓也登機後，打算睡一會兒。這段時間他在M國忙的腳不沾地，等到了奇悅又是連軸轉，連半點兒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要了杯水和毛毯後，顧讓也戴上耳機，正準備播放音樂的時候，突然廣播‘叮咚’了下。不知怎麼的，顧讓遲遲沒有按下播放鍵，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等廣播播完一段注意事項後，傳來幾秒電流聲。

随着電流聲，他的心不自主的加快，像隻不安分的兔子在胸腔内上蹿下跳。

電流聲後，廣播安靜了幾秒。

那幾秒仿佛是被拉長的橡皮筋，每一秒都是對期待的煎熬，但卻又甘之如饴。

顧讓也不知道在期待着什麼，又為什麼期待。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停滞，卻又像被控制了樣朝着同一個期待。

“各位旅客下午好！我是本次航班機長姜行（hang）”

‘嘭’耳邊仿佛聽到了煙花炸開。顧讓也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蜷了蜷手指。

“歡迎乘坐中國國際航空公司CA7583次，本次航班預計飛行時間為3小時，請您就座後系好安全帶，謝謝。”

姜行的聲音像是涓涓細流一樣浸潤他疲軟的神經，一種奇異的感覺滲透進他的血管裡，在沸騰，在膨脹。

三個小時的飛行，不算短，但也不算長。等到進入了雲城的地界，細細密密的雨滴擊打在窗戶上。

飛機剛落地，顧讓也就收到顧海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