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後,冉言回到自己和男友一起合住的房子裡收拾東西。
男友裴南星是個名副其實的富家公子哥,知道他畢業在即,一人在外面臨租房困難,于是分外好意地将自己一套市區裡的房子讓給了他。
裴南星自己另外還在别處有一套房子,可他們是情侶關系,出于情感陪伴,他總會抽出一段時間來同冉言合住。如今這間屋子裡處處都是他們二人一同生活的痕迹,曾經有多甜蜜,如今望在眼裡,便有多刺眼。
出于對伴侶隐私的考慮,就算裴南星給了他自己那套房子的備用鑰匙,冉言也從未不經允許地去過。昨日心血來潮煲了湯去,是想着裴南星作為alpha的易感期到了,他想給男友一個驚喜,這才撞破了真相。
從前點點滴滴未有仔細思考的蛛絲馬迹如同草灰蛇線,蓦然在冉言腦海中串成了一條無比清晰的脈絡。他終于知道為何男友每次易感期都要消失個一周半月,終于知道為何他們相戀兩年,卻從未有過親密接觸。
因為他是個beta,是個讓alpha提不起任何情欲的beta。
就算他們相戀兩年,可在alpha來勢洶洶的欲望攻勢下,裴南星更希望找一個能夠同他信息素交融纏綿的嬌軟omega順利度過易感期,而不是冉言這樣一個沒有腺體,沒有信息素,沒有發情期的普通beta。
一個人獨處的時光總是讓人冷靜又清醒,冉言在屋子内待了一下午,期間沒有收到任何來自裴南星的訊息。他的男友在易感期這幾天消失得無影無蹤,徹底淪為欲望的奴隸,全然忘記自己還有個正牌的男朋友。
噢,現在不是了,是前男友。
冉言将自己的東西大包小包地收拾好後,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好朋友江落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響鈴幾聲後,江落慵懶閑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經過電子處理,有些許微妙的失真感:“冉言?怎麼這麼早就找我了。”
江落早就知道冉言要當好好男友給裴南星洗手做羹湯的事情,因此話裡話外總帶着幾分單身狗對情侶的揶揄和酸意:“按理說,這個時間點的話,你不是應該和裴南星在一起嗎,怎麼打電話來找我?”
公式套對了數值代錯了,昨夜确實是一晚妖精打架,可對象卻不是江落以為的人。冉言無奈扶額,不想和他多做解釋,直接快刀斬亂麻地告知結果:“别說了,我和裴南星完了。”
“江落,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
聽到聽筒裡傳來冉言低落失望的聲音,原本還吊兒郎當坐沒坐相的江落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一把抓起了自己的外套和鑰匙就想要出門,同時還不忘對另一邊的冉言柔聲安慰道:“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冉言将小區地址報給了江落,挂電話後,一個人一趟趟地用電梯上下搬運着行李,給自己累得氣喘籲籲。江落來的速度很快,原本要二十分鐘的車程硬生生還縮短了五分鐘,直奔冉言所處的公寓樓去。
他剛找準位置,就見單元大門處一個人拎着四五件行李的冉言,正吃力地緩慢挪動着腳步。眼瞧他就要被自己的行李箱絆倒,江落三下五除二地大步向前,一手接過行李包,一手繞到冉言肩上,替他扶住了身子。
隻這一下接觸,江落便聞到了冉言身上,屬于alpha的信息素味。雖然已經被沐浴液的味道沖得很淡,可同屬于alpha的相互排斥,仍舊讓他不悅地皺了皺眉。
這股雪山霧杉味,清冽幽冷,像是白雪覆蓋的山峰上傲立挺然的杉木,呼吸時都能聞到空氣中的寒涼,同裴南星厚重幽香的烏木玫瑰大相徑庭。
這不是裴南星信息素的味道,那麼昨夜,冉言是同誰在一起,才能在身上留下餘韻不絕的料峭寒氣。
見冉言細眉微蹙,一雙水亮杏眼也失了往日光彩,江落即使滿腹疑惑,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該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幫冉言将行李都搬到了後備箱裡,随即紳士地替他拉開了副駕駛座的門,這才将車慢慢駛出公寓。
冉言坐在車上擺弄着自己的手機,他先是将給男友裴南星的備注從一個星星emoji改成了全名後,又往上翻了翻自己同他的聊天記錄。原先冉言在戀愛中感到幸福甜蜜,因此即使裴南星的回複語氣冷淡,他也仍舊興緻勃勃地給他分享自己看到的有趣事物。
原來情感的花瓶早就爬滿了細密的蛛絲裂紋,隻是他從前幻想美好,竟沒有一次注意。
他點開和裴南星的對話框,敲下了分手的通知。
【禁止發言】:裴南星,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