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言爬樓梯時氣都沒敢喘,一連上了六樓。
直至回到旅舍房間,放松地癱軟在床鋪上,他才如釋重負,終于感到安全。因為慌張和疲累,他的臉上紅撲撲的,像是抹了胭脂,正不斷往外散發着熱氣。
冉言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放空思緒躺了十多分鐘,繼而又一杯冷水下肚,這才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仍舊對裴譯臣的身份心存懷疑,于是拿出電腦,在搜索框内搜索這個名字。
二十分鐘過去,他卻一無所獲。
徒勞無功的結果讓冉言洩氣地松了肩膀,隻得認命地先将醫生開的藥吃了。藥丸入口的一刹,帶着絲絲苦澀。
他百無聊賴,将包裝上的說明一一看了個清楚,這才摸向了自己的襯衣口袋。
手探進去的瞬間,冉言的表情一下就變了,不可置信地将口袋裡的東西全部掏了出來。
醫保卡,鑰匙,醫院收費的票據,紙巾,甚至還有随身放的幾顆糖,卻沒有見到本該出現的身份證。
如同電流刺過思緒,他的腦中閃過一個不願去想的念頭。
自己的身份證,十有八九是落在裴譯臣車上了。
每次與男人的相見,總讓冉言有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他本意不願再與裴譯臣有任何交集,可身份證的丢失到底讓他處處受限。
冉言在房間裡無頭蒼蠅似地亂轉了十分鐘,終于鼓起勇氣,在手機上給裴譯臣發送消息。
剛加上的聯系方式立馬就起了作用,冉言神色糾結,在對話框中删删改改,這才用一種狀似無意的語氣,發出了消息。
【禁止發言】:裴先生您好,請問我身份證是不是掉您車上了?
對面消息回得極快。看着屏幕上簡簡單單一個“嗯”字,冉言都能想象到此時的男人臉上到底是怎樣一副淩厲冷峻的表情。
他打了個抖,繼續敲字。
【禁止發言】:抱歉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您約個時間地點,到時候我親自去拿。
這回半天沒有下文,就在冉言疑惑不解時,手機便彈出了消息推送。
【不是好人】:明晚九點,老地方。
雖然沒有明說,可冉言就是福至心靈地明白了男人所說的老地方到底是何處。
想到同裴譯臣初次見面的酒吧,他臉上的溫度重新升了起來,在心裡暗罵alpha的霸道無禮,可手上敲出的信息卻禮貌至極。
【禁止發言】:謝謝您,我下班後就過去。
看着手機屏幕上最後一條簡訊,裴譯臣唇角微勾,徹底将手機屏幕按滅。
可他手機剛剛放下,擡眸卻發現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裴若鴻,正坐在一旁沙發上,饒有興趣地盯着自己。
裴譯臣颔首示意,裴若鴻卻不打算放過他。保養得當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是金銀堆出來的矜貴之氣,舉手投足都優雅從容。
多年執政掌權的alpha氣質内斂沉穩,如同收鋒入鞘的寶劍,蘊藏鋒芒。
“譯臣難得來我這一趟,卻不愛聽我說話。”裴若鴻語氣揶揄,“看手機時,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
裴譯臣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自覺沒有大哥說得那麼嚴重,卻還是在下一刻盡數斂了面上笑意,重新擺出那張裴若鴻早已經看熟悉了的嚴肅表情,一本正經道:“大哥說笑了。”
裴若鴻輕哼一聲,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連茶都喝不下了,隻幽幽歎了口氣。
聽出大哥歎息中的郁悶之色,出于虛假的關懷,裴譯臣正襟危坐,裝模作樣地問詢道:“何事讓大哥憂心?”
“還不是南星那不懂事的。”想到兒子的纨绔浪蕩,裴若鴻頭都疼了起來。他一邊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一邊将這個難題抛給了裴譯臣:“南星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不是出去鬼混就是将自己整天關在屋子裡。”
“一天天醉醺醺的,稍微說他幾句就要生氣,摔東西砸椅子的,我也是拿他沒辦法。”
裴譯臣聽了個大概,拼湊出了叛逆期的青少年不服父母管教的一個故事版本。他剛想安慰幾句,就見裴若鴻眼睛微眯,視線落在了他的臉上:“譯臣,你和他年紀相仿,幫大哥問問情況吧。”
裴譯臣哽了一下,卻無法拒絕,隻得肩負着裴若鴻的拳拳父心,敲開了裴南星的房門。房間内漆黑一片,可迎面而來的酒味卻濃厚刺鼻,讓他不悅地皺了皺眉。
他摸索着牆壁上的開關,剛一按亮,一個酒瓶子就氣勢洶洶地朝他砸了過來。裴譯臣動作敏捷地側身一躲,瓶子砸在牆上,落下一地晶亮的玻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