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柔軟的靠椅上閉目養神,可手機卻發來了一條消息推送。一想到可能是工作聯系上讓人煩心的奉承與讨好,裴譯臣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按開了手機屏幕。
屏幕上不是亂七八糟的人發來的谄媚,而是小beta一看就有些緊張的話語。
隔着屏幕,裴譯臣都能想象到冉言發出這句話時,那張精緻小巧的臉上該是怎樣的遲疑與糾結。
【裴先生,謝謝您出手相助。若您今晚回來,我想當面和您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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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上的菜式多種多樣,冉言一個人吃不完,便招呼着林南坐下和自己一起吃。
沒有高大的alpha在一旁散發身上淩厲威壓的氣勢,林南和冉言兩個年紀相差不大的beta,在午餐簡單的交流中,姿态都十分放松,三言兩語就成了好朋友。
冉言被林南哄着喝了一點酒,潔白的面頰被薄薄的一層紅暈覆蓋。見林南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可談吐學識都遠超自己一大截,冉言有些羨慕地托腮看着他。
濃厚的醉意讓冉言打開心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有些蕩漾,由衷地稱贊道:“你真厲害,在裴先生那樣嚴肅的人手底下做事,一定十分辛苦。”
冉言對裴譯臣的評價正中他的心窩,林南的打工人之魂熊熊燃燒,在心底腹诽吐槽,面上卻擺出一副溫和神色,打趣冉言道:“不過是各司其職罷了,談不上辛苦不辛苦。”
他話音一轉,學着冉言的模樣托腮回望,笑眯眯地道:“你若是感興趣,也可以來我們公司啊。别的先不說,公司第一條福利,咱們老闆的臉看着可是十分賞心悅目的。”
聽着林南的話,冉言被酒精泡得有些遲緩的大腦慢慢運作,竟在腦海深處勾勒出了裴譯臣的模樣。
長相俊美到有幾分淩厲的男人有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不笑時灰色的眼睛看人的目光總是幽冷的,會讓被注視的人不寒而栗,對這個屬于社會頂層的S級alpha俯首稱臣。
真是奇怪,明明也沒有同男人見上幾面,可色令智昏的大腦卻替冉言深深地記住了裴譯臣的樣貌。
即使男人此時并不在跟前,也能在腦中分毫不差地描摹出那副骨相優越的冷峻眉眼。
口感綿甜的酒液剛喝下去時還不覺得有什麼,現下醉意上頭,倒讓他覺得自己身子輕飄飄的,好似浮在了雲上。
冉言困惑地揉了揉臉,嘗試找回清明,昏沉的大腦卻提出了一個合理解釋。
或許是因為每一次的相遇,裴譯臣都見證了他的狼狽不堪。矜貴凜然的頂級alpha氣質沉穩從容,總是以一種救世主的姿态降臨到他的身邊,強勢地施以援手。
在腦海深處同裴譯臣那雙灰沉的眸子對視,冉言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苦笑一聲,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裴先生是個好人,我不該總是打擾他的生活。”
林南不滿地皺起了眉,對冉言這句一聽就有點妄自菲薄的話感到十分的不樂意。他剛想揚聲給冉言打氣,沒成想對面餐桌發出“砰”的一聲響,給林南吓了一跳,趕忙去看情況。
他擡起眼皮看向冉言那邊,面上表情忍俊不禁。
從來沒有喝過這種高品質酒液的小beta,已經徹徹底底地被酒精放倒,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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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裴譯臣處理完公司事務回到别墅時,時鐘轉到了晚上八點。
裁剪合體的黑色西裝上沾染了一身夜晚寒風的涼氣,讓那本就硬挺禁欲的面料更顯冷厲。
男人身材颀長健壯,長腿不疾不徐地邁步而入,從容不迫的模樣,似一柄藏鋒的寶劍。
早在管家得到消息去大門迎人時,冉言就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手足無措地在門口等待。這棟别墅太大太空,下午林南去上班後,隻有他和管家叔叔兩個人在别墅裡面面相觑。
為了讓自己的感謝顯得更有誠意,冉言特意跟管家要了裴譯臣平日裡喜歡吃的菜品,打算自己親手做一頓飯。
可沒想到裴譯臣回來的這麼晚,有些菜式一直在保溫中,也不知道口感會不會變。
冉言心底有些忐忑,在矯健偉岸的頂級alpha面前,他總顯得氣勢不足。
見裴譯臣已經走進了别墅,那張英俊又冷淡的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冉言緊張地掐住了手心,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裴先生,謝謝您昨日出手相助。我親手做了一桌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男人那雙灰色的幽冷眸子往自己臉上掃了過來。一瞬間,仿佛被暗夜裡的豹子盯住,一股無形的壓力向他襲來,讓他身上頓時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裴譯臣目光下沉,落在冉言那不堪一握的頸間。昨晚趁小beta睡着後在那修長脖頸上塗了藥,一天過去,痕迹已經淡了些,卻仍舊顯得刺眼可怖。
他啞着嗓音開口,慢條斯理道:“脖子上的傷,誰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