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面試順利結束的好心情因為裴南星突然的出現瞬間跌進了谷底,冉言杏眼覆上了一層冰霜,圓潤柔和的眼尾頃刻間變得淩厲起來。
回想過往種種,又想起那日蘇青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冉言隻覺得惡心。他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沖動,形狀好看的唇瓣緩緩張合,冉言輕聲說着,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裴南星,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給你這個機會。”
聽到冉言的話,裴南星面上輕浮的笑意有那麼一瞬的僵硬。從小到大一路順風順水的alpha從來碰到的都是讨好與奉承,還是第一次遇到對自己示好視而不見的人。
年輕的男人臉色微微一變,陡然陰郁的神色讓他那張俊臉看起來格外扭曲。裴南星在一呼一吸之間完成了情緒的轉變,随即又恢複了平靜。
戀愛兩年,他就算再不在意小beta敏感的情緒,卻也知道冉言是個有主意的人。
複合的過程必然不會太順利,可他今日前來,就是來屈尊降貴的放下身段的。
既然他已經做出了讓步,那麼冉言最好也識相一點,不要再一意孤行地越走越遠。
被阻隔貼牢牢蓋住的腺體毫無預兆地突然開始跳動,裴南星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底煩躁的情緒。可眉宇之間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焦慮,還是不小心從撕開一角的假面縫隙中,偷偷爬了出來。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裴南星那雙狹長鳳眼裡閃過一瞬掙紮,他幽幽歎了口氣,可姿态仍舊高傲,像是在勸一個不聽話的孩子,“如今我也道歉了,你能不能别耍小性子了。”
聽到裴南星這話,冉言可悲地意識到前男友的無可救藥。alpha語氣裡雖然帶着幾分僞裝出來的誠懇,可暗藏骨子裡的驕矜傲然依然顯而易見。
裴南星壓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想要得到冉言的原諒。仿佛他的道歉是貴人的一種施舍,自己這樣的普通人就應該拿個金碗供奉起來,再誠惶誠恐地接受。
這樣的想法如同瘋長的藤蔓,迅速将冉言的心包裹纏繞,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難以抑制的怒火和震驚。
前男友沒皮沒臉還暗帶指責的話語,着實讓冉言的冷靜岌岌可危。單薄胸膛被裴南星三言兩語氣得上下起伏,冉言雙眼圓睜,怒極反笑,嘲諷道:“那真是我的榮幸哈,裴少爺。”
裴南星裝作沒有聽出來冉言話語裡的譏諷之意,仍舊不要臉地順杆往上爬。他雙手環抱胸前,細眉一挑,那雙狹長鳳眼泛着冷冽眸光,為自己的行為開脫道:“冉言,我那麼愛你。隻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金錢,名譽,還有愛。”
說到這裡,裴南星竟羞羞笑了起來。alpha有一張俊美面孔,輪廓分明的臉型本該極具沉穩氣質,可那對眼型細長的鳳眼,卻讓他多了幾分外溢的邪氣。
裴南星這人,是社會上少有的alpha,又是個家财萬貫的公子哥。從小被人嬌寵長大的男人就算到了這般年歲,骨子裡的強硬無賴仍舊如影随形。
原先談戀愛時,冉言被情感遮蔽了雙眼,對裴南星這點性格裡的缺陷視而不見。如今他們兩個人已經毫無關系,沒有了荷爾蒙的支持,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甚至心底生出了些荒謬的情緒。
冉言漫不經心地掏出手機,給裴譯臣編輯了一條消息簡單說明情況,繼而才掀起眼皮,輕飄飄地回答。
那雙水亮杏眸中盛着淡漠的情緒,仿佛眼前人隻是生命中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冉言不屑地笑了一聲,聳了聳肩膀,無奈又諷刺地道:“算了吧,裴南星。你說你愛我,可你明明隻是愛自己。”
像是被小beta說中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裴南星一直保持的那副輕佻笑意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風雨欲來的陰冷面色。
狹長鳳眼中仿佛凝聚了所有的風暴與暗潮,眸底神色陰沉到幾乎能滴出水來。
屬于alpha的權威與尊嚴被挑釁的認知讓他後頸腺體發熱發脹,雍容華貴的烏木玫瑰味變得暴虐又躁動,蠢蠢欲動地想要從阻隔貼的遮蔽下逸出來。
裴南星深吸幾口氣,試圖壓住血液裡湧動的翻騰情緒,可體内信息素水平卻開始劇烈波動,仿佛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被一雙手攪動着掀起了波濤。
這股明顯不正常的信息素水平,像是alpha易感期來臨的前兆。
裴南星沒想到自己會被冉言的話激到易感期提前,他憤怒又怨恨,交織的情緒讓從來得到的都是溫柔對待的alpha感到明顯的不甘與憎惡。
冉言卻一臉淡漠,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火冒三丈的裴南星。
小beta淡然無視的姿态讓裴南星的心仿佛被一根惡毒銀針狠狠紮穿,心頭傳來尖銳的,隐秘的劇痛。
空氣中,屬于alpha那華貴矜持的信息素變得混亂,好似蔑視一切的上位者被打落神壇,跌進泥土裡。
裴南星那雙燃燒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冉言身上,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小beta徹底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