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蘇晗漲紅了臉,狠狠瞪着她,氣得直跺腳,“我要告訴梁晏哥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欺負我!!!”
放完狠話,蘇晗撲騰撲騰翅膀,大搖大擺跑下樓。
樓下忽一陣騷動,姚萱和許箬甯齊頭望去,卻是梁家人簇擁着梁夫人入場。
不過引起嘩然的,不是壽星,而是壽星右側的梁晏。
淑女名媛們滿眼歆羨巴望一會,又怕自己眼睛透露太多愛慕掉價,于是便矜持地低着頭,假意和身邊姐妹交談。
作為錢江新生代富人榜上唯一的女人,姚萱自然不會像樓下那撮含羞草似的藏着掖着。她微微傾身,手臂随意擱在護欄上,帶着挑剔的眼光,打量這位膽敢下她面子的相親對象。
明明人往那一站,周身便散發着與生俱來的清貴,西裝革履經營派頭十足,談吐修養經家庭熏陶自是挑不出錯,長的也算人模狗樣……
可她看他哪哪都不順眼。
待梁晏察覺她這道完全稱不上善意的目光,姚萱才懶懶眨了眨眼,收回視線。
“怎樣?”許箬甯睨着梁晏,擡擡下巴問她看法。
她想了想,中肯點評:“挺像個人。”
也不知梁晏是不是聽見了,她話音剛落,他應聲望來。
姚萱這才看清他的臉。
桃花眼迷離,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薄唇微抿,唇畔一抹淺淺笑意,辨不清是疏離還是勾引。
有幾分欲拒還迎意味,一副渣男相。
姚萱興緻缺缺,揩了許箬甯走向無人問津的角落座位。姐妹倆舉着香槟嘀嘀咕咕,又将那位衆星捧月的對象翻來覆去Diss幾遍才作罷。
卻不知,這段長達十分鐘的吐槽,都被隔牆後躲閑之人一字不落聽了去。
甫聽完這邊拉踩,梁晏一下樓,見姚萱所謂“比他強一千倍一萬倍”的沈止豫,和她媽媽魏明薇,一老一少邊走邊聊。
雙方打個照面,禮貌打聲招呼,擦肩而過。
不知聽見什麼話,梁晏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姚小萱,許小甯,你們躲那種蘑菇呢?過來給嬸嬸問聲好。”魏女士在中央平台向她們招手。
人情世故方面,許箬甯向來慫,二話不說就把姚萱推出去,自己則像條尾巴挂在她身後。
她說什麼,許牌複讀機跟着念什麼,逗得梁夫人開懷大笑。
梁夫人忽地感慨:“倆姑娘感情真好,像我和我妹妹小時候似的。”
說着說着,梁夫人拉起她的手:“小萱這孩子我是真喜歡。”
魏女士客氣恭維:“你家阿晏我也喜歡,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年輕人自己喜歡才行。”
兩位老姐妹一吹一捧一唱一和,視線有意無意掃過兩位自始至終零交流的年輕男女。
承梁夫人一番誇獎,姚萱有些窘迫,不得不賠着笑臉,佯裝謙虛道兩聲謬贊。
反觀梁晏,自陪梁夫人上樓以來,就面無表情憑欄而立,全程保持緘默。
仿佛雙方家長談的事,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發現姚萱側目瞟他,梁晏緩緩擡眸,點頭緻意,沒有微笑。
同樓下賓客周旋一晚,代表禮貌的笑容早已消耗殆盡,眼下面對這個落落大方,且絲毫沒有跟他搭話意向的女人,他竟莫名感到輕松。
姚萱在兩位母親身邊談笑風生,梁晏不免多看幾眼。
眉眼彎彎向梨渦,杏眸漾漾含秋水。她的美是客觀美,别人若想主觀評價幾句,反而有點畫蛇添足。
甫移開眼,手指不自覺随餘光中的發梢舞動節奏輕叩酒杯,他在測量時間。
預估這場囊括上一輩交情,和這一輩煎熬的寒暄,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是不是喝多了?臉這麼紅。”梁夫人輕輕掐一下姚萱臉頰,回頭使喚他帶她去花園,吹吹風醒醒酒。
姚萱正想拒絕,出乎意料,梁晏竟把梁夫人發布的任務應了下來。
“這邊請。”他略略擡手,斂眸看着她,眸光若即若離。
依然沒有笑。
正值春月,花園中百花争豔,滿庭芬芳。夜風裹挾花香迎面吹來,千樹桃花影影綽綽。
兩人一前一後閑庭信步,一個假裝東張西望賞花,一個魂不守舍冥思,誰都沒有破冰的念頭。
穿過幽暗的蜿蜒□□,視野乍明。明燈環湖排布,寬闊湖面上光點躍動,風吹桃枝,花瓣飄落,湖水泛漣漪。
他們停在濱湖休息區歇腳,一人各坐長椅一邊,誰也不搭理誰。
梁晏松了松領口半蝶結,長腿交疊,往後靠,極目遠眺。
“前天下午,公司臨時有事,抱歉。”
姚萱冷冷“哦”一聲:“沒事,我也沒去。”
聞言,他莞爾一笑,濃密長睫顫了顫,似有桃花落眼眸。
他稍稍側身,輕聲問:“姚小姐,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