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姚萱洗了澡,走出浴室,見梁晏坐在書桌前,專心緻志看書。
一本厚厚的法國小說,隻過幾個小時,便所剩無幾。
她走向梳妝台,捎一張面膜敷上,躺下刷手機。
大數據最懂她晚上愛看什麼,推來的十有八九是男人。
撒嬌奶狗,傲嬌狼狗,肌肉型男,禁欲熟男……百花齊放。
可惜,太監逛青樓,看得見,摸不着。
刷到西裝革履的“爹系男友”,她不由自主看向伏案讀書那人,視線在平面帥哥和立體帥哥之間往複。
梁晏一雙手臂枕在桌沿,襯衫袖口松松挽起,臂上青筋時隐時現。
伴随一陣沙沙聲,修長手指翻過書頁,指尖點在紙上滑蹭。
而視頻裡的帥哥,豎起一根手指,靠近性感紅唇。
穿得人模狗樣,搞擦邊就不合适了。
撂牌子,下一個——腹肌男。
單薄T恤高高撩起,八塊腹肌整整齊齊。
他應該有腹肌吧?姚萱悄咪咪瞥一眼他的白襯衫,不想被梁晏逮個正着。
為了避免自己再被美色勾引,她背對他躺着。但衆所周知,手機屏幕是塊平面鏡。
與其偷偷摸摸做賊,不如大大方方做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色不可恥。
姚萱如是安慰自己。
過一會,梁晏疑似讀到晦澀難懂的情節,支起手臂,撐着下巴,蹙眉推敲。
又過一會,他也許讀到意難平片段,與主人公共情,扼腕歎息。
專注的男人最有魅力,姚萱看得入迷,短視頻重複播放十幾遍,都沒意識到切換。
不知過了多久,梁晏讀完最後一頁,合上書思考回味。
她急忙收回視線目視前方,裝模作樣摸自己的臉。
面膜,快幹透了……
所幸,梁晏完全把她當空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進浴室。
他披着浴袍出來,問他今晚睡哪。
她移開手機,擡起下巴指了指沙發。
梁晏喝了小半杯水,到床邊順走一個枕頭,在沙發上躺下,蓋好被子。
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擠在長一米六的沙發上,腿沒法伸直。他不得不蜷起雙腿,側着睡。
“你就睡啦?”她調低手機音量,掃一眼時間,才十一點。
“嗯,早點休息。”他聲音極輕,不難聽出倦意。
十一點,夜生活剛剛開始,姚萱哪能睡得着?她打個哈哈,戴上耳機,關燈躲進被窩裡,忘乎所以欣賞“人體藝術”。
耳邊傳來不屬于視頻BGM的雜音,她蹬開被子尋找聲源。
“梁晏,手機響了。”
梁晏正處在半夢半醒階段,不情不願坐起來,迷迷糊糊找手機接電話。
姚萱離得遠,聽不清電話那邊的人說什麼。但不難分辨,打電話的是個女人。
“好。”梁晏隻回複一個字,便挂了電話,向衣帽間走去。
“是蘇星純嗎?”她問。
“是,她出了車禍,我……”
“不是?你們男人都沒有鑒茶能力的嗎!”姚萱氣得從床上彈起來,“蘇星純早不車禍晚不車禍,專挑這個時間出車禍,你就沒想過原因?”
“再說,你是醫生還是護士?你去了能包紮還是能做手術?既然都不能,那你去幹嘛?”
“别給我說你能去繳費。蘇星純有經紀人有助理,有她自己的家人,輪不到你這個沒名沒分的情夫給她繳費。”
在自己地盤上稱王稱霸,姚萱底氣十足。反倒梁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處處受制于她。
“蘇女士是我家……”
“是個鬼!戶口本上隻有我和你,她算你哪門子家人?”
姚萱跳下床,把梁晏拖回沙發。
梁晏揉揉太陽穴,平心靜氣問:“你能不能聽我說完?”
“不能。”她叉起腰,态度強硬,“平時你想怎樣我都不管你,總之今晚不行。我爸媽都在家,你走了我怎麼解釋?”
場面僵持不下,梁晏一言不發。
手機不合時宜震動,姚萱搶在他之前接了電話。
“喂,蘇小姐是吧?他今晚有事走不開,你有事自己先處理。成年人了,遇事别這麼矯情行不行?如果你确實不能自理,我可以讓他派個人過去。”姚萱噼裡啪啦說完,也不管對方态度,直接挂斷電話。
梁晏忍俊不禁,示意她看備注。
姚萱放平手機,隻見屏幕上寫着一個大字:媽。
筆畫橫平豎直,有棱有角,标準黑體字,在眼前不斷放縮。
電話再次打來,中年女聲混着幾不可聞的電流聲,在靜谧的房間裡飄蕩。
“喂?是小萱嗎?”
姚萱欲哭無淚,急忙把燙手山芋丢回給梁晏,鑽回被子裡當縮頭烏龜。
“媽,我和小萱鬧了點别扭……”他邊給她找補邊朝陽台走。
幾分鐘後,梁晏撩開遮光簾進屋,姚萱轉着食指,支支吾吾:“梁總,過幾天我能不能……”
梁晏不答反問:“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