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踏足姚萱辦公室,梁晏落座後環視一周,最後定定望着花瓶中的香槟玫瑰。
二十分鐘前,他在接待室等她時,看到她的最新動态,照片構圖方式和富士山下幾張照片極其相似,不難從中推斷出自同一攝影師。
“下午和沈止豫去看展?”他問。
“不是,我和沈小豫去的。”姚萱從一堆文件裡探出頭看他,“你找我什麼事?我沒時間陪你閑聊。”
“下午收到伊洵退回的意向書,來問原因。”
“能有什麼原因?錢不到位呗。”
天亓作為技術提供方,占利益大頭無可厚非,但授權方隻分走5.6%……
他怎麼不去搶啊?!黑心奸商!坑别人就算了,自己老婆都坑!
另外,抛開合作前景不談,把自家産品授權給技術平台,本身就是一件高風險的事。天亓目前沒有進軍時尚産業的趨勢,不意味以後沒有。
畢竟天亓梁總,野心昭昭。
一杯羹喂不飽餓虎,一旦試金石給出正向反饋,天亓将以雷霆之勢,迅速壟斷市場,最後在商業版圖上,插滿天亓旗幟。
什麼MR、VR、AR技術研發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凡提起這幾個R,人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亓。
授權合作,意味着後台可以讀取産品所有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産品具體數據、産品設計理念、銷量分析等。
如果天亓有意進軍時尚市場,借助大數據精準獲取客戶需求,定向分析設計,勢必給伊洵這些偏工藝型的企業,造成巨大沖擊。
這些梁晏不可能沒考慮過,但意向書裡沒有相關條文,對此做出解釋和保證。
其他人看中天亓的招牌蜂擁而上,可姚萱從不信天上掉餡餅。
聽完她的顧慮,梁晏扶一下鏡框,“關于利益分配,我可以單獨給伊洵加到8%。”
輪子轱辘幾聲,旋轉椅轉至沙發方向。
姚萱翹起二郎腿,往後一靠,眼睛半張半合,“你說天上掉餡餅我都不信,你現在跟我說天上掉白銀,我能信?”
她挺背前傾,手肘支在膝蓋上,單手托腮,“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不如幹脆點,告訴我天上掉黃金,或許我願意冒險試一試。”
“加到12%,我撤回意向書,但能不能在談判桌上達成共識,交給專業人士。”
梁晏起身扣好紐扣,“天上不會掉黃金,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此作罷,我……”
嗒——室内燈管全部熄滅,落地窗外霓虹盡數消失,世界變得一片漆黑。
啪——清脆響聲劃破靜夜,她摸黑找手機,打翻了盆栽綠植。
地上全是碎片,姚萱不敢輕舉妄動,原地叫梁晏。
“我在。”黑暗中,一點微光亮起。
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好似雪花飄落,姚萱循光看去,見他翩翩立于雪幕之後,深邃眼眸中隐隐約約映出她的輪廓。
借助這點亮光,她揩過角落裡的手機,打開手電筒。
兩點微光遙相呼應,一方向一方緩緩靠近,如同瀕危的螢火蟲,撐着最後一口氣向她奔赴而去。
“我忘了今晚這一片要檢修電路。”姚萱拍下腦門,暗罵自己不長腦子。
“沒事。”梁晏提起外套披在她肩上,“回家吧。”
“可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完。”她抱怨兩句,認清形勢後,馬上穿好外套找文件。
梁晏按住文件夾,啼笑皆非,“停電了。”
“停電不是放棄工作的理由,帶回家繼續看。”
“電梯停了,我們在二十七樓。”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慘痛記憶湧入腦海。
去年夏天,也有一次大規模檢修電路,她吭哧吭哧爬下二十七樓,開車回家途中,腿一直發抖。
文件夾哐當掉回桌面,姚萱拎起包,拉着梁晏離開辦公室。
封閉樓梯間,每層隻有一個小窗。天上沒有月亮,他們隻能靠手電筒照明。
兩人一前一後,姚萱越走越慢,梁晏不動聲色放慢腳步,距離控制在2-3級台階。
“你沒有幽閉恐懼症嗎?”
他們停在轉角處,站在不同梯段上,梁晏稍稍擡頭,正好和站在高處的她平視。
昏暗無光的密室,悄無聲息的夜晚,世界仿佛隻剩下彼此。
入目所見,是他的臉,鼻子所嗅,是他的香,耳朵所聽,是他平穩又略帶一絲局促的呼吸。
這一眼對視,顯得極其暧昧,像彌補輪回裡錯過那一眼。
金絲鏡框顫了顫,梁晏無奈發笑,“你腦子裡都想些什麼?我身心健康,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病。”
姚萱扒着欄杆,跳下一級台階,“哦那就……啊——”
他沒病,她有病!
她有病才穿着高跟鞋跳台階!!
她有病才這麼“刻意”地崴腳!!!
梁晏一步兩階轉過平台,姚萱急忙推出一隻手阻攔,“你别過來,不用你管。”
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她發誓,她真沒有故意崴腳,沒有!
隻是一時腦抽!!又土又尬的偶像劇情請離本女神遠一點!!!
磕頭.jpg
“我們在十七樓,确定不用我管?”
姚萱嘗試擡右腳,一動就痛。
“……你還是管管我吧……謝謝梁總。”她認命般閉上眼睛。
梁晏轉身背對她,膝蓋微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