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趙晴安早早就通過傅立文的秘書馮清宇,了解到他今晚按時下班,不需要應酬和加班。
對于傅立文的行程,馮清宇似乎是得到了傅立文的許可,在趙晴安打探的時候,總能得到第一手的準确消息。
趙晴安看着擺放在玄關已經一周的那個行李箱,是那天傅立文慌忙離開時留下的,她拉着行李箱進了電梯,按下頂層的按鈕,敲響了傅立文的大門。
“安安?”
傅立文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是臉上卻并沒有十分驚訝的表情,似乎他早就猜到趙晴安會不請自來,以至于趙晴安都覺得那天他是不是故意将行李箱留在了自己家裡。
“你的行李箱丢在樓下了,我一直想給你送上來,但是這周挺忙的,我也一直沒時間,趁着你在家,就趕緊上來了。”
“謝謝,别站門口了,快進來吧。”
傅立文伸手接過行李箱,示意趙晴安進屋。
“你在做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炖湯,松茸雞湯,你來的正好,今晚算你有口福了。”
“傅總這麼有閑心,還有時間炖湯,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小喽啰,都要累死了,我之前還說立志不加班呢,結果這周也開始瘋狂加班了。我今晚一定得多喝兩碗湯才能補回來,不然頭發都快要掉光了。”
趙晴安靠在沙發裡,發出幾聲哀嚎。
“我這周還基本上都在飛機上睡覺的呢,落地就是開會,好不容易有個周末,我是不想給自己安排工作了。”
傅立文說着,系上圍裙,走進了廚房。
趙晴安也跟了過去,“我看看還有什麼好吃的?”
“再炒一個油麥菜,還有一個宮保雞丁,宮保雞丁是你愛吃的吧?”
“你不對勁哦,明明是說要犒勞自己,怎麼做的菜是我愛吃的?”
趙晴安往傅立文跟前湊了湊,打趣道。
傅立文輕咳一聲,掩飾着自己的尴尬,作勢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出了廚房。
“客廳有水果,有零食,你隻要乖乖坐那等着吃飯就行了,别有事沒事就拿我開玩笑,小心等下我生氣了,你晚上沒的吃。”
“反正你湯都炖好了,我可以不吃菜,隻喝湯。”
趙晴安出了廚房,嘴巴還不饒人。
傅立文看着她得意的樣子,覺得自己提前準備這些食材是非常正确的選擇。
其實,她今天下午找馮清宇打聽自己行程的時候,傅立文就猜到她晚上會來,便命人提前準備了食材,也沒有别的什麼想法,隻是想簡簡單單和她吃頓家常便飯,一周的疲憊,也能消除大半。
飯菜燒好,趙晴安放下手裡的零食,乖巧地跑去廚房幫忙拿碗筷。
“真不該讓你吃零食的,估計等下要吃不下了吧。”
傅立文從廚房端出湯鍋,放在餐桌上,然後摘掉手上的防燙手套,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放心,我留着位置呢,今晚絕對要喝兩碗雞湯。”
“當心燙。”
傅立文用勺子撇開雞湯上面那層油,給趙晴安盛了一碗。
趙晴安一邊被燙的呲牙咧嘴,一邊還不忘誇獎。
“你手藝真不錯,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呢。”
“都是在國外給逼出來的,沒事就自己瞎鼓搗,失敗的次數多了,總會總結出成功的經驗來。”
趙晴安放下湯碗,又夾了一塊雞丁放進嘴巴裡,随後便表情痛苦地“嘶”了一聲。
“怎麼了,還是被燙到了嗎?”
趙晴安捂着右邊的腮幫子,搖了搖頭。
“是太辣了?”
傅立文自己夾了一塊雞丁嘗了嘗,“還好啊,我沒敢放太多辣椒。”
“是我牙疼。”
“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忽然就牙疼了,喝雞湯上火也不會這麼快吧?”
“是我剛才忍不住吃了好幾塊大白兔奶糖,然後這顆蛀牙就疼了……”
趙晴安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牙不好還忍不住偷吃糖,要我說你什麼好?”
傅立文無奈地歎氣,可看着趙晴安委屈的樣子,又是一陣心疼。
“要是實在很疼的話,我用雞湯給你泡飯吃,這樣會不會軟一點,你省的再用牙齒了。”
“嗯。”
趙晴安點了點頭。
傅立文幫她泡了小半碗的飯,端到趙晴安面前。
“我聯系一下牙醫,明天我帶你去把牙齒處理一下吧。”
“不要。”
趙晴安拼命搖頭。
“都這麼大的人了,該不會還怕看牙醫吧?”
傅立文微笑着看她,想起小時候每次去看牙醫,趙晴安都哭着扒着門框,不肯去看醫生。
“是。”
趙晴安用力地點了點頭,可是頭部稍一用力反而牽扯到了臉部和牙齒,疼得她眼圈都紅了。
“還說不去?你看你都疼成什麼樣了?”
傅立文看着她張不開嘴無力反駁的樣子,倒是覺得現在的趙晴安乖巧聽話了不少。
趙晴安向他投去眼神抗議,隻可惜抗議無效。
……
第二天一早,傅立文便準時出現在樓下,怕趙晴安臨陣脫逃,找借口不去看牙醫。
結果她卻說自己有熟悉的牙醫,帶着傅立文七拐八繞進了胡同裡。
“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兩個人下了車往胡同裡面走,傅立文看着周邊的民居和挂着招牌的小店,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去看牙醫的。
“跟我走就是了。”
“看醫生還是要找正規的醫院或者是診所才行,安安,你聽我的,别為我省錢,我帶你去看我的牙醫。”
“你哪兒那麼多廢話呀,已經到了。”
趙晴安放緩腳步,手指前方。
傅立文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很不起眼的診所招牌挂在門頭上。
“走吧。”
趙晴安拉着傅立文的手快步走進去,他本來還想在說什麼,但是看趙晴安沒有之前提起看牙醫的事情就那麼緊張了,便也跟着走了進去。
“薛醫生。”
“喲,小趙,你來啦,還挺準時的嘛。”
“那是,知道您忙,約了時間就得守時,不能耽誤您看診。”
“這位是……男朋友?”
薛醫生的視線掃過傅立文,最後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
趙晴安不動聲色地把手松開,“這是傅立文,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
“哦,我想起來了,以前經常跟你一起來看牙齒的。”
薛醫生把眼前的一幕看在眼裡,雖然兩個年輕人都沒有挑明,但是作為過來人,他倒是覺得暧昧期的小情侶,才會這樣在親昵和疏遠之間來回搖擺,一旦被人問起,又不敢正面回答。
經過這麼一提醒,傅立文也想起來了。
這是以前口腔醫院的薛主任,他經常陪趙晴安一起去看牙醫,每次都是薛主任看診。
“薛醫生,好久不見。”
“難得你們這些小年輕都還記得我。”
“您這是哪兒的話,您給我們看牙,我感覺就跟前幾天發生的事一樣。”
“不行了,老了,前兩年退休了,現在自己開個診所,發揮一下餘熱而已。”
薛醫生客套了兩句,迅速進入正題,“來,小趙,你跟我進來,我看看你牙齒又怎麼了,不是前兩個月才來的嗎,怎麼又疼了,實在不行還是得做根管治療,不要害怕,也别一直拖着了。”
傅立文也跟着進了診室,趙晴安現在不方便說話,他便在一旁替她回答。
“昨晚不聽話,偷偷吃糖來着。”
“那是有點不聽話了,我上次還特意囑咐她要少吃糖的。”
趙晴安現在雖然沒法反駁,但是一個眼神過去,傅立文立刻閉嘴。
“好了,我不說了,你乖乖的。”
傅立文站起身來,見趙晴安的眉毛都皺了起來,像是很疼的樣子。
他把手伸出來,放在診療椅的扶手上,趙晴安用手抓着他的手背,而傅立文的另一隻手掌則附在了她的手上。
溫熱的溫度一直傳到心頭,趙晴安心裡的恐懼和體感上的疼痛都感覺好了許多。
這一幕似曾相識,很多年前,趙晴安還是個紮着馬尾的小女孩,就是這樣被傅立文牽着手走進診室,然後又在她感覺疼痛的時候,輕拍着她的手,細心安慰。
趙晴安結束治療,薛醫生又給她開了藥,叮囑了一番,她回過身去的時候,卻發現身後的傅立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