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及衆人反應,陸永茂又招來身邊小厮,吩咐他:“”去霞佩閣将鎮店那支羊脂玉芙蓉取來送給常小姐,如此佳人怎能戴那不值錢的絨花。”
“這......”小厮遲疑着,那支羊脂玉芙蓉可是從番外進來的佳品,做工精美,價格十分高昂,先前何姨娘喜歡老爺都沒給的。此時二少爺随随便便就要送給這位剛認識不久的小姐,他心内惶恐但又不好當衆駁了二少爺的面子,隻是老爺那邊......
見小厮聽了命令卻仍舊呆着不動,還一個勁地往旁看,他心下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不會看眼色的家夥竟讓他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
“聾了?還不快去!”狠戾不耐的眼神飛快掃了過去。
小厮吓出滿臉冷汗,趕忙應下,灰溜溜地去了。
小厮走後,陸永茂又轉過頭朝常羲那邊遞了一個眼神,全然不管周遭滿是人。
他這一系列舉動招得這群小姐們神色各異,有欣然探頭看熱鬧的,如幾位商賈家的妹妹;也有嫌惡皺眉覺得丢人的,如兩位陸永茂的姐妹。
同樣被陸永茂浮誇動靜吸引注意力的謝瑾葳,聽聞他話中意直指自己送給各位姐妹的頭花不值錢,雖知他輕浮的本性,卻也不免被話刺傷,瞬間沒控制住表情,臉上浮現出煩躁厭惡之色。但注意到身邊人的目光,便趕快收斂了自己的情緒,轉臉又是一臉笑容,打斷了這插曲,讓姐妹們接着挑。
雲幼頤全程目睹了在場所有人的情緒變化,看着陸永茂輕狂的樣子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道果然陸家人都這般自诩風流,慣會拿這些東西收買人心。
見身邊的謝瑾葳也同樣一臉厭惡,正想和她蛐蛐兩句,結果她轉臉又換上了笑臉,雲幼頤隻好把話收回了嘴邊。
然後,她轉頭正想給常羲說這類人風流成性,讓她别理會,不想卻看見此時的常羲整個人像熟透的番茄,臉上的紅暈似要燒起來般,瞳孔顫抖非常無措。
吓得雲幼頤一把抓住她的手搖了搖,才讓她緩過神來。随後輕聲安慰她:“小羲,你沒事吧?”
常羲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面對這種明晃晃沒來由地示好,她根本不知道要怎樣回應。内心察覺出這人的輕佻,害怕周遭的人因此議論她,想直接出言回擊拒絕,但又被他話語中濃烈的不知真假的情意沖擊得害羞說不出話。
直到雲幼頤拉住了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回絕的話也就這樣錯過的時機。
她搖了搖頭,低聲回應雲幼頤說自己沒事,可内心還是隐隐埋着說不上來的難受。
那邊景嵚本就一直關注着雲幼頤她們這裡的動靜,自然是将陸永茂剛才所有的舉動看在了眼裡,也不禁皺起了眉瞥向身邊這人,思索了片刻還是開口道:
“陸兄,這樣不妥吧。”
結果本還在興緻上頭的陸永茂,聽見身邊冷冰冰這句話,才注意到角落裡一身黑衣的這人,得意戲谑的一張臉被突然潑了一遭冷水,不掩眼中的不耐上下睨了一眼身側的景嵚,他憶起這人隻是公主的守衛,于是并不将他的話放在眼裡,随即一展折扇站起來昂頭從他身側走出了廊台。
景嵚面對冷遇早已習以為常,抱着手望着陸永茂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誰知正好對上了正在人群中遊刃有餘假意逢迎的尤知言的視線。
尤知言見景嵚搖頭,遞給他一個不解的眼神:
“?”,其意為:“怎麼了?”
景嵚輕歎一口氣,想來常羲是尤知言的表妹,此事也該給他說一聲,于是走過去将尤知言從人群中“撈”了出來,待到清淨一點的角落,便将剛才發生的事給他說了。
尤知言越聽越無語,直接被氣笑了:“不是?這個狂徒誰給他臉的?有點錢就配和小羲搭話了?”
景嵚點頭表示贊同,在這邊和尤知言說話,眼神還不忘去尋雲幼頤那邊的動靜,其間掃了一眼看見昀燚還在被一群人包圍着,他雖臉上仍舊是柔和展眉的微笑,但他知道這應酬間推杯換盞的都是無可奈何。
尤知言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也不禁搖了搖頭:“辛苦昀燚了,被幾個老朽圍着反反複複說些客套空話。”
然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時才反應過來雲幼頤最怕這種場合了,看景嵚臉色也知道她剛才也該是吃了些苦頭。
此時雲幼頤常羲與其他女孩們圍繞頭花聊了會兒,轉頭見廊台那邊現下無人,正疲憊于是二人便也辭了衆人,去那邊欣賞城景,順便透透氣。
此時将近酉時,白日緩慢落下,正是晝夜交替之時,城内街道各處漸漸點起了燈,強勁的風卷起樓閣尖上挂着的铎鈴,叮當作響。
兩人坐在椅凳上用手撐在臉側,往外眺望,落日霞光将天空渲染成金色,樓下是華燈初上擁擠的街,遠處的濤聲尋着風中的鈴音,悠悠伴幽幽。
“也不知道焰火是幾時開始?”常羲含糊着問。
“亥初。”
陸永茂不知道又從哪裡冒了出來,毫不客氣落坐在兩人身旁,眼神徐徐暗送秋波,直勾勾地盯着常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