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冀修、雲北徽等雲家族親身着粗布麻衣,攜親眷立于靈棺兩側,靜靜地聽蘇淮澤念逝者挽言,女眷們皆默默拿手帕拾淚。
雲幼頤抱着一株梅花,由杜嬷嬷扶着站在雲淩洲身後,眼神空洞神色惘然。扶曦三人與景嵚也換上素衣立于她的身後,随時注視守護着她。
宣讀完挽言,蘇淮澤示意時辰已到,雲淩洲與雲幼頤二人便向前走到棺旁扶蓋,準備蓋棺儀式。
兩人站在靈棺旁,向躺在棺内的祖父最後一次鄭重道别。
可也正因這鼓足勇氣的最後一眼,所有哀愁幻化成型,變成一幕一幕具體的畫面在他二人腦中呈現,擊潰了雲幼頤最後一絲逞強。
一股巨大的悲痛痛擊她的心髒,她扶在棺蓋渾身顫抖失聲痛哭,那些往昔的點點回憶,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松不開手任它就這麼飄然離去。
杜嬷嬷也在啜泣,見手上一沉,立馬忍住了悲傷,牢牢撐住了雲幼頤下滑的動線,在她耳邊輕聲提醒她。
“阿仔,别誤了時辰。”
雲幼頤聞言哽咽着點了點頭,使出全身的力氣重新站好。
景嵚與扶曦他們站在一處,此時見雲幼頤體力不支,便打算動身上前去扶她,結果剛動了一步便被一旁的昀燚拉住了,他回頭隻見他淡淡搖了搖頭阻止他的行動。
他知道不合時宜,隻是……她此時難過,他隻是想陪在她身邊,這都不行嗎?景嵚黯然神傷,晃神着深吸一口氣低下了頭,最終腳步還是停在了原處……
雲淩洲面上無聲劃過兩行淚,擡手将淚拭去,眸中清亮得吓人,随後手上用力推動沉重的棺蓋,在蘇淮澤的指示下緩緩咬牙發力。
棺蓋被合力推動,發出了低沉的悶響。
可就在棺蓋剛被推動了大概一寸的距離,一道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園内的沉靜,惹得衆人紛紛投去目光。
“且慢!這屬實不妥!”
雲淩洲不料被人打斷,收住手上的力道,冷着眼轉頭朝聲音方向望去,看清此時不知好歹出言之人竟是雲冀修,不住眉頭緊皺,手掌已不耐地捏緊成拳。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陰冷,幾乎是咬着牙反問他。
“你最好是真有事。”
雲冀修被他猶如野獸的眼神盯着,實話說背後瞬間便冒出了冷汗,但想起自己的目的,咽了一口唾沫壯膽又繼續往下說。
“伯父忠臣烈士,功績配享太廟,你罪嫌還未洗清,就算是歹人污我門楣,你也未做出任何解釋堵住天下悠悠衆口,又有何資格為我鎮國公蓋棺?”
他說完這話,見雲淩洲一時怔住了,又接着得寸進尺接着讨伐他的罪行。
“而且說句公道話,無風不起浪,你若滿身清白,謠言災患又怎會找上身?你此等不忠不義之士,我等不會容許你繼續染損雲公的清譽。”
雲淩洲知道這群人定會給自己使絆子,卻不想竟然會選在蓋棺此時,實在可惡該死。
他深吸一口氣,挑眉間殺意盡顯。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此事本就是無稽之談,你非要在為祖父蓋棺之時挑事,其心可誅。再說此事也該由聖上派禦史親自查明再審,現下毫無依據你就這般斷言,是何居心,經得住揣測嗎?”
雲冀修不想他反應倒是快,兩三句話便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将矛盾引到他的身上。但是隻要有了破綻,他就不會放過他。
“你不用給我扣帽子,我們也是看在雲公的面上才特此提醒,就算此番必須要得罪你,我們雲氏也不允許有罪嫌之人為雲公蓋棺。”
他的口氣堅肯,十足的長輩做派。
他身旁的雲北徽見此也連連附和他的話,随即又出言煽動起在場其他人的情緒,帶動着之前便與她舊識之人出聲支持他們。
雲淩洲被群起攻之,就算他巧舌如簧,最後還是處在了下峰。被他們激得心火焚天,他一呼一吸間緊緊捏緊了拳抑制住自己滿腔的烈火。
扶曦昀燚見事态漸漸不可控制,知道現下再争執下去場面隻會更難看,于是急忙出聲替雲淩洲穩住場面。
“别誤了時辰,既需要子孫親自蓋棺,由公主來也是一樣的,将軍在側輔助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