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上最後一節台階的昀燚,耳朵極為靈敏地捕捉到了身後兩人小聲的蛐蛐聲,回頭挑眉瞟了兩人一眼。
他這一眼雖然看似漫不經心,但面不改色下眸底透出的陰寒,還是吓得兩人瞬間後背發毛。
尤知言咽了一口唾沫,景嵚腳步也不禁一頓。
“看來還真是的……”
“把‘看來’去掉……”
幾人前後被帶進了觀瀾閣,待門關嚴後,一直默默不語看着臉色憂愁的雲幼頤,這時才終于小心翼翼地對身邊的雲淩洲開口了。
“哥,謠言不解釋一下,真的沒問題嗎?”
側頭看清她擔憂的神色,雲淩洲心下一顫,曾幾何時總愛與他玩笑嬉戲的小阿仔竟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他喉間澀然,怪自己沒好好保護住她,才讓她窺見了人世陰暗。但一絲甜甜的欣慰也不自覺油然而生,不管再艱難,都有她永遠站在他身側。
但怕她為此過于費心,他還是選擇收斂起自己翻然而起的情緒,星眸光彩不滅,臉上笑意不減。
“口水淹不死人,我做沒做過那些荒唐事,時間會幫我定奪。況且你看看,真正認識我的人有一個人信的嗎?”
說完,他勾唇對着身旁站立的兩人一仰頭。
“老曲小二哥,你信他們說的麼?”
此話一出,正好說中了小二的心事,便見他立時重重搖頭,拍着胸脯昂頭道。
“小的我當然是不信的!先前聽他們編排您,我就忍無可忍想上去幫您解釋一句,我認識的大将軍是何等絕世超倫忠肝義膽,與他們口中的亂臣賊子絕沒有一分關系!”
他說得激昂,惹得在座幾人笑出了聲,雲淩洲更是哈哈朗笑。
“哈哈哈好了好了,再誇下去他們該以為你是收錢辦事了。”
一旁的老曲也被逗得竊笑,一巴掌拍在小二背上。
“好了,别貧嘴了,将軍之前常點的那些菜你記得最熟,趕快催廚房上菜來,再去拿兩壇釀春朝,都記我賬上。”
“欸老曲,這就不對了,我們本來就是來特地關照你生意的,哪裡還需你破費?我這些摯友好不容易來一趟肅川,你别和我搶這東家啊!”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也不與将軍争了,各位吃好喝好,老夫就先下去招呼前堂啦!”
老曲聞言也開懷一笑,說罷便領着小二恭恭敬敬鞠躬退下了。
待二人離開,昀燚不禁拍手贊歎。
“看來不止都城酒肆,你真是天下處處不相熟啊,不愧是雲清野。”
昀燚看着雲淩洲與店家遊刃有餘卻又毫無距離地相處,不禁感慨他這與人交往的天賦。
見他與誰都能相談甚歡,便知他在軍中定也十分受歡迎,這說起來容易,但卻并不是人人都能輕易做到的。
“怎麼?連殿下今天都忍不住要來誇誇在下了是麼?那臣真是榮幸至極啊,我的殿下。”
雲淩洲哪裡都好,就是不能誇,一誇就翹上天,這不正經的混樣又被昀燚給勾出來了。
“……”
昀燚嘴角未抽,後悔多說這一句。
“對了,你們之後什麼打算?”
見席間無人理會自己的玩笑,雲淩洲又瞬間正形。
昀燚回頭望了望身邊幾人,他與扶曦尤知言自然是要繼續向北的,隻是雲幼頤和景嵚,他們是什麼打算,他卻并不知。
見昀燚朝自己看來,雲幼頤睜大了眼,不明所以眨了兩下,看他還在望着自己,她隻好放下了嘴邊的茶盞。
“看我幹嘛?我們當然和你們一起呀。”
她先前雖隻說為看望祖父與他們一齊回肅川,但此番祖父已逝,哥哥估計也會回北,她自然不打算獨自留在肅川。
倒是景嵚,他雖說會與她在一處,但現下他知道了自己父親的仇家,之後是什麼打算,他估計還在思慮。
感受到衆人視線又全部聚焦在了自己身上,景嵚擡起了頭,也是呆讷地眨了下眼。
“景嵚,你之後什麼打算?”,昀燚也好奇他現下是個什麼想法。
“修複定風台是國事,我自然随殿下繼續向北盡一份力。”
景嵚早便做好了打算,雖說父親的仇要報,但卻不急一時,當下還是定風台之事最為要緊,他作為墨衣雲衛時接受的教導已深入骨髓,國事永遠排在第一位。
昀燚聞言點頭。确認了他們的想法後,這才回答了雲淩洲先前那句。
“我們五人繼續向北,清野你呢?先留在肅川整理好家事,之後再回北地軍營複任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