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始至終從未後悔過,如果非要談後悔,他會後悔自己沒再殺更多人,沒有壘起足夠高的屍骨步到頂峰。
當初他家境貧寒,父母餓死在了他的面前,為了生存,他尋到了寺院,心甘情願投入佛門,以為會得到救贖,卻不料等來了變本加厲的折磨。
他因為瘦小被處處欺淩,師兄不願做的髒活雜活都會全部扔給他,做了錯事也會全數推到他身上,本來妄想起碼能夠填飽的肚子依舊空落落。青燈古佛之前的那一方灰舊蒲團上沾滿了他的血汗淚,他次次懇求次次祈願,卻仍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是被遺棄的塵埃,連佛祖都不願拯救他。
後來,師傅在化緣路上救助了一個一臉兇相的莽漢,并将他帶回了寺院療養。他不明白,他明明冷眼旁觀他的處境,為何會對這樣一個人大發慈悲。
莽漢長相兇殘,無人敢接近他,照顧他的任務自然而然便丢給了他。在與他相處的過程中,他先前的疑問得到了答案。莽漢是一個口蜜腹劍的人,為了讓人救他,他甚至能許下各種天花亂墜的承諾,師傅當處定然便相信了,而他卻隐約明白這些話不可信。
之後,這個筋肉健碩的莽漢在他的照顧下一天天恢複了精神,也将别人欺辱他的場面看在了眼裡。
他還記得他這麼說:“原來佛門弟子也慣會恃強淩弱。”,是啊,他那時并不知道自己擁有神力,不管逃到那裡,他都是被欺辱的份。
與莽漢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想明白了很多事,分明他也正虛弱,那群人為何不敢惹他,或許是因為他蠻橫的外表,但是更多的,他認為是他看别人的眼神,那是滿腹殺孽對生靈毫無敬畏的一雙眼,那是沾滿鮮血注定堕入地獄的一雙眼。
轉眼春去秋來,莽漢身體痊愈之後,他幹的第一件事便是引匪徒來将寺廟燒殺搶掠,深山寺廟上下的十二人全數被他不費吹灰之力殺害。
看着滾落到腳下死不瞑目的師兄的頭顱,他不停地求饒,那一此他徹底放棄了自己的靈魂,盡管它本就殘破不堪。他磕破了頭嘶啞着嗓子求他,求他饒他一命,隻要能活下來,他會在他身邊當一隻狗任他踐踏。
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他顯然連動手的欲望都沒有,垂眼看他像條喪家之犬趴在地上哭喊,他嗤笑着許他,如果他能接下他一拳,便留他一條命。
莽漢身形高大無比,頭顱大的拳頭全數猛擊,隻一擊便能将人腦袋打碎。
他咽下了口唾沫,不自量力地點了頭。比起直接砍下他的頭顱,應允他好歹還有一線生機。
結果便是,他全力一擊下,瀕死前強烈的恐懼激發出了他血脈裡暗流湧動的神力,他暴起喚起滿地死屍替他擋下了他這一擊。